秦溶被楚耀南引去西陵倉庫那日,天上飄了濛濛細雨,灰濛濛的天,心情就覺得壓抑。
楚耀南走在前面,淺灰色風衣,露出裡面西服領帶齊整的結。雖然一瘸一拐,但步伐穩健。
一身黑色的風衣,高立著的風衣領遮蓋了半個面頰,氈帽壓得低低的,走起來覺得風衣襬都瑟瑟的響。他有意放慢些腳步,楚耀南卻停住步回身看他說:“阿溶,日後在這裡熟識了就好。秦家二少爺,下面人都會聽你吩咐。船隻,都是國外訂購的,洋貨小火輪,哪裡是青道堂能比的?”
這話傲慢刺耳,秦溶挑眼望他,冷冷道:“青道堂推崇國貨,運國人的貨物,用得什麼洋火輪?”
一路走一路交待。秦溶表面若無其事的鎮定,心裡卻是震撼,如何也沒能想到,秦氏的根基如此的厲害,處處井井有條,戒備森嚴,兄弟們嚴陣以待的架勢,任何細微處都處理的一絲不苟。
“南少,南少!”所行之處兄弟們都恭敬地行禮,對楚耀南極為尊重。
楚耀南溫和地笑著,一邊對他說:“洋人很是苛刻的,什麼都有個條條框框,做事的方法步驟。貨艙初建時,請來過專家幫忙指點。”楚耀南說,“明日走遍後面三個倉庫碼頭,我同你交接賬目。”
側眼看秦溶,毫無欣喜的表情,同行最是明白什麼有利,可秦溶卻漠然的四處望著。
“不急,來日方長。”秦溶說,想是碼頭今日看過,就要回府了。
“爹可是迫不及待,賬目交給你,我就輕鬆了。這四大碼頭是老買賣,都是些老人了,很忠心的。”楚耀南介紹著,把碼頭的管事兒的依次介紹給秦溶。
臨離去時,走過一個破舊棄置的倉庫。
“爸爸,爸爸。。。。。。”孩子的啼哭聲撕心裂肺,嗓子都劈裂一般,聽得揪心的難受。
師爺和秦溶對視一眼,尋聲望去,倉庫裡竟然有孩子的聲音?
“歡歡,歡歡呀,不怕,爸爸在呢,啊,爸爸在呢。”
這聲音有些熟悉,秦溶仔細分辨,竟然心一驚,是方會長,那個買辦,青道堂的老主顧,前些時收了楚耀南的錢去栽贓青道堂的傢伙。他如何會在這裡?
大門嘎吱吱開啟,楚耀南向裡面呶呶嘴躬身說:“請!”
那雙幽深漾了魅惑的星光的眼就望著他,似乎有什麼天大的秘密要揭開。
方會長被綁著,被兩名手下押著不得動。
不遠處倒吊著個肉嫩嫩的娃娃,紅綢子繫了一條腿從房樑上懸掛著,一個紅肚兜,如荷花上坐的紅孩兒,踢踹著小腳哇哇的哭泣,看來不過兩歲上下。如此對待一個小孩子,簡直是殘忍!秦溶猛轉身問楚耀南:“這是怎麼回事?”
楚耀南步伐緩慢,扶了正中一把椅子費力地坐下說:“對你我就不客套,我撐不住,先坐了。”疼痛得眉頭緊皺吸口涼氣,猛將目光投向方會長。方會長心虛得不敢看他,只大聲哭喊對那吊著的孩子哄勸著:“歡歡,別怕,歡歡,爸爸在呢。”
秦溶就要向前去解救孩子,楚耀南指指方會長說:“問他,你去審,問問他,本少爺何時何地給了他錢去辦青道堂的那批貨?”
秦溶才明白楚耀南是為了碼頭調包一事報復方會長,報那一箭之仇。
“你做的,如何就不能擔承?”秦溶質問,“還綁個小孩子,算什麼英雄?”
楚耀南虛了眼認真地問秦溶:“我楚耀南會做這種蠢事嗎?收買這麼個廢物去黑青道堂?”
擺擺手,兩名手下端來一個炭火爐就放在孩子頭下,紅紅的炭火灼熱著,孩子拼命地哭鬧,一柄刀就舉到那紅綢旁。
“啊,不要,不要呀!”方會長哭嚎聲嘶力竭,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
“南,南少,我,我糊塗,財迷心竅,是,是青道堂的五堂主薛輝讓我去換那批貨,誣賴是南少你指使的。薛五爺塞我兩塊金磚封口。”
“哦?我憑什麼信你?”楚耀南深抿了嘴,一臉無辜的模樣搖搖頭似乎不信。他向身後遞個眼神,手下人就夾起一塊炙熱火紅的木炭,逼向方會長那肉嫩嫩的胖兒子。
“不要,不要!”方會長雙腿一軟,癱在地上,捶胸頓足哭:“是,是,是……”,方會長怯怯的眼神看了秦溶,低頭不語。”
“楚耀南,你混蛋!老方再混蛋,你不能去對付一個娃子!”秦溶憤怒了,大步向前就要去救那孩子。
“慢著!”楚耀南喝一聲,手中一把飛刀直指那紅綢上,一字一頓說:“過去呀!你過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