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了。他素來知道宮九娘是個葷素不忌的,沒想到膽子這麼大,就這麼跑進來要錢了。不過,他垂下了手,探究的看向雲輕歌,這樣也好,讓宮九娘一個外人來試試看這雲娘子的底,省得自己上前了。
雲輕歌彷彿並沒有看見四周各異的眼光,只輕輕柔柔的一笑,軟聲道,“好,這位娘子彆著急。既然一向都是現結的,那今日也定會把錢結給你。只是不知你這酒是什麼價呢?”
“八十文一罈。一百壇就是八吊錢。”宮九娘樂開了花,一邊報價格一邊暗自得意的斜睨了朱貴一眼,瞧你那膽小樣,這小娘子多軟和啊。
雲輕歌依舊笑的溫溫柔柔的,轉頭對著朱貴點點頭,“行,那趕緊付了吧,哪能欠著錢不給呢。”朱貴一聽心裡也樂了,感情這就是個軟柿子啊,那自己剛才都瞎擔心些什麼呢?他神色一輕便領著宮九娘去拿錢。連走路的背影看上去都鬆快了很多。
想想也是啊,這麼個細皮嫩肉的小娘們,能懂什麼啊?舒總管放過來估計也就是哄她開開心。自己只要哄好了她,這大酒樓裡實際管事的還不是自己嘛!朱貴越想越開心,等走到放錢的地方的時候,已經眉眼都是笑了。
他取了錢給了宮九娘,順便在她手上使勁的摩挲了兩下,“好了,錢給你了,這下開心了吧?”
“死相!”宮九娘一個媚眼拋過去,朱貴覺得自己身子都酥了半邊,“那我走了,下次送酒還是老時間嗎?”
“好好!”朱貴胡亂答著,左右看看沒人,忍不住又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晚上我去你那吃飯。”
宮九娘不置可否的扭扭水蛇般的腰,媚笑著抱著幾大串銅錢轉身出去了。朱貴痴痴的看了會兒,才又轉出大堂。
大堂裡雲輕歌已經坐了下來,珊瑚恭恭敬敬的站在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發一言。而面前那些先前集合過來的人正在一個一個做著自我介紹。雲輕歌聽的很仔細,每個人說完了她都會親切的跟對方拉兩句家常,再讓珊瑚賞個小荷包。荷包看著不大,摸上去還是鼓鼓的,很是實誠。每個接到荷包的人都面上一片喜色。
看見朱貴走了回來,雲輕歌照例比了比,示意珊瑚把荷包給朱貴。“朱掌櫃的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還請笑納。既然我今日接了這大酒樓的事務,還得勞煩朱掌櫃的將酒樓的賬簿給我看看。”
朱貴接荷包時笑意盎然的臉,在聽見賬簿二字的時候僵了一僵。他頓了頓,而後依舊笑著回道,“雲娘子可要我幫忙找個賬房先生?這酒樓賬簿又多又繁雜,不瞞娘子,就是我也不大會看。先前那孫先生跑了後,我也只能粗粗記一記而已。”
“不用不用了。我就自己隨便看看。沒賬簿咱們酒樓開張也不方便。休業只是暫時的,還得儘早開門才是。”雲輕歌輕輕搖頭,眼睛四下一掃,又回到了朱貴身上,一臉的懵懂和天真的笑。
“好。”朱貴也不推辭,乾乾脆脆的答應下來,眼睛一轉,又問道,“不知道雲娘子你是打算把賬簿都看了呢,還是要怎麼看?”
雲輕歌一聽,連連擺手,“我可看不了那麼多,就把去年元月開始到如今的給我就好。”說完又遲疑了下,“我過五天就給你運回來。”
朱貴聽了這話,肚子裡快笑死了。一年多的賬簿,就看五天?天王老子來他也看不完算不清好嗎?真是做樣子想嚇唬我們呢。他也不說什麼,只點頭應好,揮揮手就讓人去搬賬簿。
片刻之後,雲輕歌的馬車裡就堆了上百本的賬簿,煞是壯觀。
雲輕歌一副受了驚嚇又不願說出來的樣子,只讓朱貴領著自己在酒樓各處轉了一圈就匆匆打道回寒石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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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珊瑚終於憋不住開口了,“娘子,這朱貴一看就有問題。你怎麼對他那麼客氣啊!”
雲輕歌嘿嘿一笑,“急什麼。我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拿什麼去跟他對質?就算有問題,我也得先找到證據不是?”
“你說這些賬簿嗎?”珊瑚轉頭掃了掃堆得小山似得的賬簿,臉色也有點發白,“咱們這看得完嗎?據說最老資格的賬房先生如果要盤一年的帳也得至少個把月呢。你就五天,能看出什麼來啊?”
雲輕歌抿著嘴狡黠的一笑,“我這不是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