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無人理會皇甫岑那嘴角邊淡淡的四個字。
但袁紹瞧見了,穿過層層阻隔,他抬起頭顱看著人群之中那皇甫岑。他知道皇甫岑似乎瞧得出這一切幕後指使。皇甫岑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自己這裡。兩人未曾蒙面,袁紹不清楚,面前的皇甫岑是憑什麼斷定就是自己,憑什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他,皇甫岑究竟是無意識,還是有意識的?
初來漢末,皇甫岑畏懼生死,自小被遺棄,沒有什麼依靠,他對情感看得也很淡漠。但是自從在涿縣拜入盧植門下,同公孫瓚、劉備遛馬逗狗,偷窺人家娘子沐浴,結實了劉備,他的心就有些鬆動。直至,這些年走過來,老師盧植數次為他擋災擋難,指點前路,就已經讓他知道,什麼人是不能失去,什麼感情是不能沒!
所以,他可以為了劉備受辱,可以深夜誅殺崔珏!
所以,他可以為了公孫瓚的婚事,護送劉基,南下日南!
所以,他可以為了盧植被宦官囚送,開始同十常侍誓不兩立!
公孫瓚、劉備落難,營口之危,再無人來解之時,他可以隻身前往,只為兄弟情義。
可是,今天他來晚了,君臣情,師徒情在這一刻都在消散。
盧植屍首就那麼躺在那裡,皇甫岑的腳步很沉重,他不知道他是怎麼走過去保住盧植的,他只知道,繼涼州三明相繼離去後,從今以後,他的人生再無師長。
再無親近之人。
經歷過這些的皇甫岑已經不畏生死,連年的征戰讓皇甫岑把死亡看的很淡,從今天起,他在沒有什麼依靠。初到這裡,幾歷生死,卻依然被人輕視,一個人在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改變結局,人活一世,總不能如此窩囊吧?那一抹子的辛酸,本無處發洩,可是在今日卻全都發洩了出來。立誓:“我皇甫岑在,大漢不死不滅!”
身旁山呼海嘯般的嘶吼,無數勇士,對勇士,請允許我用勇士來形容這一群人,他們包括官員,包括護院,包括家丁,包括羽林衛,他們都在為心底的憤怒在向前廝殺。他們已經開始逼退了叛賊的腳步。
“殺!”
“殺啊!殺啊!”
“殺啊!殺啊!殺啊!”
從最開始的一個弱小的聲音開始蔓延擴充套件,匯聚成萬千河流,匯聚成山呼海嘯般,匯聚華夏神州的吶喊,為了心底最後的底線,最後的激情,死要義無反顧,死要撼天動地。
“壯哉!”
“壯哉!”
“壯哉!”
皇甫岑沒有出手,他依舊抱著盧植的屍首,他的目光掃過身旁奮鬥的勇士,目光最後落在角落裡的袁紹。
躲在角落裡的袁紹,呆呆的望著這些人,這些癲狂的人,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種吶喊,似乎,這種景象,多年以前也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如今已不再。慢慢的回過身去,袁紹仰面嘆息,這些人不是自己的,自己的目的是換取天下太平。殺一兩個無關人也無所謂,無所謂的!
“殺啊!”
隊伍中戰友們齊聲用吶喊回應著命令……帶著踏碎山河地氣勢,黑色地洪流咆哮著衝向前方,眼前的一切,石階、欄杆、宮殿,一切地一切,都在這股洪流前顫抖著,被它轉瞬吞沒,黑色地大軍,猶如沸騰地熔岩,尖叫著要把面前一切阻礙都燃燒成灰燼,擋在黑色洪水前地是無數個勇士,像是密密麻麻的蟻群,又就如同山巒一樣地巍峨!
此刻,大地震動,天下震動。
戰況慘烈,持續了約有一盞茶水的時間。
沮授的胸前鮮血一片,裴茂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的疤痕訴說這一場大戰的慘烈。
皇甫岑望了望被趙雲、張繡、張任圍在中間的王芬、許攸、周旌。眼前又是模糊一片,腳下蹌踉,搖搖欲墜。不!不!不!我不能倒下去,整個人群都在看著我,整個天下都在我的手中。皇甫岑挺儘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如泰山磐石一般聳立在庭院,誰也不能讓他倒下。
喪師之痛都沒有打到自己,就跟不用說面前的叛軍。
……
“兄長,是不是該我們出手了?”
一臉淡定的曹純回過頭來看著面色肅穆的曹操,問道。
“嗯。”
曹操輕輕的點了點頭。
“衝啊!”
曹純躍躍欲試的率先奔向面前不遠處的戰場,今日看到了盧植的忠肝義膽,看到了皇甫岑死命相搏,早就把他那心中的血液燃燒、沸騰。自己等待就是這一刻。
身後的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