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可以看到他輕顫的指尖,比克握住他的手,慢慢將手指收攏,冷冷笑了:“羅傑,你永遠只能帶給他災難。”
比克的聲音不大,音調也很平穩,但就是這陳述般的語氣讓羅傑臉色變了變,羅傑沉默片刻,才從喉間擠出低啞的聲音:“求你,別走。”
我和海因亞利面面相覷,幻覺嗎?“死神之手”羅傑竟會有服軟的一天?他真的在說“求”字?一開始他窮追不捨,我還以為他會動手,可目前看來,他是一點動手的意願都沒有,反而,眼神中透露出無力與悲痛。
“你憑什麼要求他留下?羅傑副將?一個連自己屬下都管束不了的人,難道還會有能力保護重要的人……”
“算了。”埃米重重喘息,虛弱地出聲。
“羅傑,你走吧。”
他嘆息一聲,將頭埋在比克懷中。比克深吸一口氣,緩緩抱緊懷中那具無力的身軀。
心中有無數個猜測,但此刻都不宜多想,我朝海因使了個眼色,他點點頭,幫助比克將埃米扶到傀儡上。
羅傑忍不住向前跨了幾步:“埃米……”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眼底掙扎的痛苦很快被平靜掩蓋,聲音也恢復了幾分陰沉:“你若離開,下次再見面,我們就是敵人。”
比克嘴角不屑地泛出他獨特的冷笑,埃米沒有任何回應。
這是“死神之手”隱藏的溫柔嗎?
我跨上傀儡:“都抓緊了。”
若羅傑此刻拼命糾纏,絕對有一場硬仗要打,雖不至於輸,但糾纏到那些士兵趕到對我們大大不利。他也許真的很在乎埃米,可惜,他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趕到羅比賽城下之時,六號的能量差不多消耗盡了。衛兵繁瑣地盤問讓亞利怒吼:“臭鴨蛋!趕緊給老孃開門!”
她終於出離憤怒了。
城牆上的小兵嚇得一溜煙跑下來,開門後一直對著亞利道歉,亞利不耐煩地揪過他的領子:“現在趕緊去把軍醫找來!立刻!馬上!明白嗎?”
“明白!明白!”
她已經忍不住暴露本性,我無奈地搖頭,她本該就這麼肆意,溫柔的風格不符合她。
埃米傷得很重,背部、大腿,甚至額頭都有很深的傷口,看上去不是單單一種武器能造成的。
亞利和比克一直呆在埃米旁邊,看著醫者治療,過程有些讓人心驚,傷口的血液竟止也止不住,亞利緊緊咬著嘴唇,我一拍腦袋。
“這是什麼?”
“生命之泉,如假包換。”
比克終於動容,有些渙散的眼神凝聚在瓶子上:“生命之泉?”
我點頭,他立刻擰開蓋子,輕輕將埃米的上半身扶起,亞利將枕頭豎起來。
海因默默環住我的腰,我笑了笑:“幸好那天你留了一點。”
他用臉蹭我的耳朵:“笨蛋,凡事都該有所保留。”
看著因為埃米的好轉明顯鬆了口氣的比克,我沒有將口中的話說出來。
可是,海因,我已經不想再對你保留什麼,我想徹底把自己的一切呈現在你面前,想真正放開手愛一場,不希望在未來的某天因為錯過而抱憾終身。
我想告訴你,其實,我從另一個世界而來,那個世界彷彿在我夢中出現的一樣,雖已漸漸模糊,但確實存在過,我依然懷念那裡的一切。
只不過,那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個笑容。
番外:最遙遠的距離
被別人崇拜的感覺,很好。
尤其那個崇拜自己的人,自己也十分喜歡。
十五歲的羅傑眯著細長的綠眸,摸了摸還不到自己肩高的小孩的頭。
“羅傑,我長大一定會比你還厲害。”
純淨的藍髮下,那雙紫紅的眼睛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我拭目以待。”他慢慢笑了。
其實,他不該靠近這個孩子的。不只是雙方的立場不同,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的眼神純淨、像山間的清泉,什麼都擺在臉上,開朗的笑容有時候會刺痛自己的眼。
可身上揹負的東西太過沉重,喘不過氣時不由自主地就想看見他,想揉那柔軟的頭髮,想輕捏那粉嫩的臉頰,彷彿那樣,身上的擔子就會輕一些。
只是,當孩子離開他的視線後,所有一切的黑暗就會迅速鑽進心裡腦子裡,如附骨之蛆揮散不去。
羅傑第一次殺人是在六歲時,母親拎著一個嚇破了膽的男人扔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這是他的第一次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