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也住在附近的老房子裡。
庭院四角有四頭石獸,樣子怪嚇人的。院子很大,後面還有個花園,裡面有魚池,還種了不少樹。方青走進花園裡,就看到一箇中年男人站在池邊,在餵魚。
方青一下子認出來,他就是姚家老闆——姚遠戈。他穿一身中式深灰色衣褲,中等身量。方青看過資料,他有48歲了,真人卻保養得很好,才40出頭模樣,樣貌端正,看起來很有儒雅灑脫的氣質。
方青認得他,他卻不見得認識方青。見有人來,姚遠戈笑了笑,說:“還沒睡?”
八成是把他當成住店客人了。
方青也笑了,不答反問:“是啊,睡不著。你也住客棧裡?”
姚遠戈笑了:“我是這裡的老闆。”
方青露出驚訝表情:“失敬失敬!這家客棧真不錯,老闆經營得好。”說完又把客棧一頓誇,什麼裝修有格調,草木皆有風韻之類的。聽得姚遠戈一直微微笑著。
“不過……”方青皺了皺眉,“聽說住前邊一樓的一位客人,前幾天被人殺了。客棧的生意應該受影響吧?說實在的,我聽了也覺得害怕。”
姚遠戈鎖起眉頭,答:“哪裡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古城從來沒有過。你別怕,殺人案是在外面街上發生的,不是在我們客棧,只是客人恰好住在這裡。那件事發生後,我又讓工作人員全都加強了保安,24小時值班,相比之下,住在我們這裡還是最安全的。那個年輕人……說起來前幾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我在外邊散步還碰到過,聊過幾句呢。挺好的小夥子,可惜了。”
方青沉默了一會兒,問:“老闆你經常這麼晚睡?”
姚遠戈答:“人上了年紀,覺就少了。我晚上經常喂喂魚,或沿客棧散散步。習慣啦。”
從姚家客棧離開後,方青掏出筆記本,把剛才的對話內容全都記了下來。這也是從老刑警那裡傳下來的工作方式: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有些口供、訪談內容當時覺得沒有異樣,事後跟別的線索一聯絡,說不定就有新發現。
不過這個姚遠戈,目前看起來沒有可疑,也不存在明顯殺人動機。
之後方青又去了趟案發現場。在那裡,他接到偵查員打來的一個電話。
“方隊,勘查人員在距離屍體4米左右的牆上,提取出半個清晰掌紋。”
方青心中一喜。不過立刻就聽到偵查員說:“對比結果很快出來了,因為掌紋是屬於受害者的。”
掛了電話,方青在幽暗的路燈下,盯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陳屍點。再抬起頭,望向偵查員說的發現掌紋的牆面。從位置上來看,受害者是從那個方向回來的,經過那面牆,才遇害。牆的上方有一片屋簷,擋住了雨水,難怪得以保留。不過這個掌紋是屬於受害者的,沒有多大參考價值。
方青抬起頭,舉目四顧。這裡離大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那天兇手肯定不能一身血跑到街上去。那也就是說,那人必然藏匿到附近的這些民宅裡、客棧裡。如果是民宅,那還得提防,不能讓鄰里鄰居看見。如果是客棧,客人的可能性大嗎?不大。誰能一身血大刺刺回客棧?反倒是工作人員的可能性大一些。
這麼發散地想著,他沿案發現場,繼續往前走。遇到第一個路口,他發現左側路上燈光較亮,右側卻沒什麼燈,暗很多。他心中一動,繼續往右走。
走了大概幾十米,又有岔路口。已經12點多了,右側路上還有家小飯店開著門,一盆盆的水在往外倒,夥計坐在門口洗碗。據方青所知,附近的住戶,刑警們都走訪過了,並沒有發現目擊者。所以方青往左邊沒人的路拐了。
如此走了大概有一二十分鐘,方青忽然頓住腳步。
前面,是一幢廢棄的小學校。一人高的鐵門緊鎖著,裡面是個不大的院子,黑黢黢的。若遊人經過,大概不會在意。而本地人都知道,這間小學校廢棄有幾年之久。因為拆遷手續沒有辦全,所以一直沒有動。
方青往左右看了看,離大路都不遠,但黑漆漆的,又有大樹遮蔽,沒人會注意到這個死角。方青的心突然跳得快了,從口袋裡掏出手套戴上,一翻牆,輕手輕腳跳了進去。
一棵老樹栽在院子裡,低矮的樓房,到處堆著雜物,只有黯淡的月光,迷迷濛濛照著。方青先抬起頭,只見穿過院子,有一條通道,便是這小學校的後門。他躡手躡腳走近,扒著門縫一看,倒是有些意外。
原來門沒有真的上鎖,只是虛掩著。門外是條僻靜的小巷,一個人也沒有。越過幾幢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