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頭高懸,楚意昭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她攏緊披風,暖絨兔毛貼著面頰,無濟於事,身體裡每個毛孔都透著寒氣。
“我亦不知他的去向。”
趙曲落下最後一句。
趙卓幼時喪父,與寡母相依為命,趙卓八歲時,趙母從河邊撿回一個男嬰,木盆盛嬰,漂滯於河道彎曲處,取名趙曲。
趙曲十歲時,趙卓跟著當地的富商離家遠走,一去不返,趙曲當他死了。
直至八年後,趙曲入職大理寺,在上京城見到他。
此後幾年,兄弟二人見面屈指可數,最近一次是去年春日,之後趙卓便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曲對趙卓的事並不關心,幼時趙曲內斂,趙卓亦話少的可憐,母親出門給人漿洗衣物,兩兄弟就屋內屋外獨坐到天黑。
再加上趙卓走的決絕,母親想念親子,積鬱在心,不過兩年就重症難醫。
趙曲對養兄拋母遠走的行為,心存芥蒂,基於養母的的面子,他會幫襯其兩分,其餘的感情,半分也沒有。
楚意昭喚進懷春,“將趙大人的三十兩紋銀還給他。”
“趙卓欠我的,旁人還不起。”
懷春掏出藕色的錢袋,從裡拿出三枚小金元寶,擱在趙曲手邊的桌案上。
趙曲抬眸看她,女子目不斜視,冷漠無情堪比昨夜寒雨裡的石頭塊,恍若前些時日的溫言軟語是南柯幻夢一般。他不高興,趁人放金時,用手拽了下女子的袖口,懷春一慌,下意識開啟他的手。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屋內,突兀又響亮。
懷春瞬間石化。
“怎麼了”楚意昭聞聲詢問。
趙曲勾起唇角又壓住,面無表情的將手藏進衣袖中,“有蟲。”
“蟲?”楚意昭不信。
隆冬時分,哪來的蟲。
趙曲伸出左手,一隻黑色甲蟲,躺在掌心裡。
還真有蟲。
楚意昭沒再多問。
趙曲提了告退,魏星離靠坐在太師椅裡,食指指腹揉蹭著拇指上的璃玉扳指,深邃的眸仿若洞悉一切,他微笑,“黑甲蟲食肉,趙大人要當心。”
趙曲行禮的身子又低了些。
他走後,楚意昭突然問,“找到楚雲奕了嗎。”
前日陸林說過,她忘了。
魏星離雙眉微擰,答非所問,“阿明,你的臉色很差。”
嫣紅的唇褪盡血色,霧茫茫的發白,眼眸無神,宛若被鬼魅抽走了靈魂。
楚意昭又道,“我想去見他。”
趙書貞的兒子,她要問問。
涼軟的觸感印在唇畔,魏星離不知何時起身站到了她面前。
男人一手壓著桌案,一手捏住楚意昭的下巴,俯視她,垂纓墜著累絲金珠懸在兩人之間,微微晃動。
他輕聲哄道,
“別哭,我帶你去見他。”
哭?
楚意昭摸了下臉,溫熱的水漬潤溼了指尖。
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
滴滴行行的淚珠自臉頰滑落,砸在衣襟處,洇透了芙蓉花,楚意昭覺得自己甚是矯情,她抽泣著對魏星離辯解,“我不想哭的…”
“是茶水喝多了…”
魏星離笑出聲,“恩,我信。”
指腹輕輕抹去她臉頰上的水珠,流不盡似的,越擦越多。
他無奈又心疼,“既決定殺他,又何必再為往事傷心。”
楚意昭搖著腦袋,委屈道,“你不懂。”
“我哪裡不懂。”魏星離不愛聽這種話,他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帶著無盡的憐惜和溫柔,“我最懂。”
楚意昭推著他的肩,不讓親。
魏星離受阻,靜靜的凝著她,眼神愈發晦暗,心底的角落裡隱匿著那團汙,不可與人言,不可曉天明。
楚意昭長的美,在皇城裡,同齡的姑娘中,很少有人能美的使人心驚肉跳。
她的美如仙如月,不染塵埃,這樣的相貌,本就是雲端之花,易令人生敬亦生邪。偏偏她哭泣流淚時,染了紅染了嬌,靡顏肌裡,豔溢香消,讓人起了火,生了欲,低低一聲嬌吟,他恨不得將人揉搓捏碎。
弄哭她…弄碎她…
濃重的情慾與偏執浮於眸間。
魏星離從不委屈自己,他俯身捏住楚意昭的下巴,在小姑娘水潤迷芒的眼神中,覆上那片嬌嫩的唇,連著淺低的哭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