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濛濛的白裡,突兀的伸出兩個高大馬頭,其後,乘騎的黑甲兵自皚皚陣雪裡現出身形。
肆虐大雪中,兩人頭戴黑色斗笠,臉圍布巾,純黑麵巾處糊沾著片片雪花,隱在笠下陰影裡的眼眸微抬,被黑色笠邊擋的嚴嚴實實。
渾身的黑裹浴在極白冰封裡,攜著幾分嗜血的壓抑,陰戾詭異如寒域惡鬼。
楚意昭站起身,花青色外氅披拖在地,頸處是灰狐的絨領,淺玉色單簪挽與髮間,淡雅貴氣。
她警惕的觀察兩人,對面也在看她。
遙遙望去,茫中兩處墨點相對而立。
陸林罕見的沒有上前見禮,反而是陸睿握著雪團向前走了兩步,腦袋與馬頭只隔咫尺後,他低聲唸叨些什麼,座駕之上沒有反應,風聲太大,楚意昭沒有聽清。
她連忙喚道,“睿睿,回來!”
冰封雪地,猝然出現兵將,楚意昭都快懷疑是撞見了鬼,這孩子還敢上前。
陸睿聞聲,乖巧的顛回楚意昭身旁,隔空望向馬上的人。
“楚家丫頭?你怎麼在這兒。”
黑甲兵後出現一匹棗紅色駿馬,高背大眼。
楚意昭皺眉,
這馬…
她好像在哪見過…
“楚丫頭?”
大雪紛飛,視線模糊,依稀只能辨出輪廓,那人不確定的又問一遍。
楚意昭思緒被拉回,疑惑的看向馬上的中年男子,“您是?”
此人身穿象徵官身的公袍夾襖,外系硃紅絨披,頭戴護耳絨帽,手上還戴著一雙鹿皮手套,面貌儒雅,五官亦有幾分眼熟。
陸林在楚意昭耳畔提醒,“護國公府的大爺沈徐。”
沈徐?
怎麼碰上個京官…
楚意昭黛眉微蹙又鬆開,見沈徐下馬向這邊走來,她福身,“徐大人。”
皮靴蹅進雪裡,沈徐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楚意昭面前,“雪急,不必多禮。”
他看眼停滯的馬車,“這般惡劣的天氣,怎麼還出城。”
熟念的語氣,楚意昭微微有些詫異,她低頭佯裝輕咳,“久病難愈,出來尋藥。”
十三日至今日,“她”已病五天,出門尋藥,由頭剛好。
沈徐見她面色蒼白,也沒懷疑,他關懷道,“這樣的天氣,你也敢出門,直接著人去護國公府說一聲就是。”
楚意昭救沈征夫婦,也是變相的救了護國公府,府中上下心懷感激,天材地寶都得給她摘來。
楚意昭微笑轉移話題,“沈大人可有空?”
“能否著人幫忙推個車。”
戎狄來訪,使臣已入護京三城,月前元安帝令護國公沈質純任接伴使,攜其長子鴻臚寺少卿沈徐前往迎接。
此人領護衛出現,不是探路就是報信,前者居多。
沈徐上前踢了踢車輪,搖搖頭,“時間太久,凍的結實,推不動了。”
他仰頭望著漫天風雪,“這雪一時半會停不了,不若你先隨我們回迎接戎使的隊伍中,等雪停了,我再著人送你回京。”
“遠嗎。”
“不遠,迎接隊伍車輛繁瑣,被大雪堵在旁邊的村子邊上,我奉命探查路況,到這兒…也不必看了”
楚意昭帶上包裹在絨布中的花,無人車輛不可擋住官道,其中一個黑甲衛留下毀車,將馬匹給了她。
看著這高壯的駿馬,楚意昭心中發怵,她馬術爛的像坨狗屎,勉強能騎,可這馬腿都至她胸線。
附近又都是男子,沒人能帶她。
回頭看了眼綁至車前的馬,她們仨都愛享受,這馬膘肥體壯,也沒矮到哪裡去…
楚意昭無語,正欲讓陸睿帶她一程,一顆馬頭擠走旁邊的黑馬,闖進了楚意昭的視線,水潤潤的眼睛眨著,悠悠的晃尾巴。
楚意昭感嘆,好長的臉…
倏的,她記憶一閃。
這傢伙不就是西府馬場,噴楚瑩雪一身鼻涕的那個顛貨嗎!
喲,熟馬!
楚意昭喜笑顏開,她摸摸這張長臉,“你想讓我騎?想就閉嘴,不想就說話。”
“…”
“好,你想。”
她轉頭對沈徐說,“沈大人,那我就騎走了。”
沈徐:“…”
那好像是他的馬。
怎麼不問他。
棗馬果然聽話,楚意昭翻身上去,它動也未動,乖巧的馱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