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你也信?”
楚意昭長睫微顫,啟唇吐字,口中呵出穿透冰封的白霧。
“十年前,大將軍沈徵迎娶契丹公主拓星,鬧的滿城風雨,陛下龍顏大怒,差點抄了護國公府
可如今,沈家不還是步步高昇,朝中幾乎成了太子的一言堂。”
“陛下是個不記仇的人,況陳家姻親眾多,又出了個進東宮的小姐,將來生下皇孫,時光流逝,陛下還能記得郡主受的屈辱嗎?”
元安帝不知道絕子藥的事,就算知道了,以現時的情景,更會將郡主困死在陳家。
到時陳楚瀟會死,但陳家其他人還有妻族傍身,尤其是魯國公府的小姐。
瞿碧儀在閨閣時就深受寵愛,前一任丈夫薄命離世,使魯國公更加憐惜這個妹妹。
前世她替魯國公夫人看病,聽她抱怨過,國公太寵妹妹,連帶著陳楚威這個妹夫也吃了不少紅利。
以此,陳楚威就不會倒。
真假拓星一事,她就隱約覺察出與陳家或者說與陳家兄弟倆有關,此間又出了個王希,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過楚懷。
與楚懷有關的事,楚意昭總是慎重再慎重。
“陳家從一開始就想將郡主困住,陛下此舉難道不是正遂了他們的意?”
楚意昭皺眉道,“騙婚絕子,只要拖住郡主不留下後代,再殺之。沒了質子,令家絕脈,陛下還能容忍您在姚城當王爺?”
令舒下馬,陛下就會派新人去接管姚城。楚懷此間既然設計了陳令兩家婚約,就一定做足了準備,不知不覺間,兩座金山到手…
令舒眉心微攏,“你為何篤定,是陳家殺了阿珂…”
“九月初,太子與其舅沈徵奉命剿匪,回來後,沈徵升至四品將軍,太子得兩柄如意嘉獎。王爺以為,征剿多少數量的山匪,可以促成這樣的獎賞。”
上京的城牆外幾乎殺空了…
不過兩月,哪個山匪敢頂風作案。
況且郡主被土匪所殺,太子辦事不力,一石二鳥,最終受益人是誰,用腳趾甲想也想明白了。
令舒不語,楚意昭字字珠璣,可目的性太強,他不敢全信。
且陛下所慮亦是他所慮,為了朝堂穩固,他私心裡,阿珂留在此處最好。
可若陳家真有賊子之心,他又絕不能將女兒丟在上京。
令舒思考片刻,道“再查查…”
見他這般,楚意昭也懶得再多說。
迂腐的倔驢。
緊了緊披風,楚意昭道,“郡主的傷,我會盡力醫治,至於懷胎…得看機遇。”
她是能醫,可若旁人再毒…
她也沒法子。
楚意昭轉身,腦子裡已經開始搜尋,若倩陽死了,陛下會派誰去接管金山…
陳家除不掉,那她能不能找人去分一杯羹?
得去問問魏星離。
她腳步匆匆的離開,不帶絲毫猶豫,
令舒怔怔的望向她,
剛剛還擲地有聲的爭辯,這就走了…
楚意昭到底與陳家有什麼仇?
雲霧嫋嫋,模糊了漪麗的眉眼,魏星離擱下茶杯,“王希的事好查,生老病死,貶謫升遷,沒有問題。
若如你所說,與陳楚瀟對上,倒有幾分意思…”
楚意昭擺手,“這個不必再管,陛下和王爺想保住陳家,大義滅親,查了也沒用。
如今你得幫我想想,若是令舒倒臺,陛下會派誰去接管姚城。”
楚意昭完全沒考慮過,魏星離這個與世隔絕五年的世子,為什麼這麼快就查到已逝官員的生平文籍。
也完全沒想過,提出的這個問題,是多麼強人所難。
魏星離眸中泛起一絲驚訝,“令舒倒臺?”
“防範未然”楚意昭道,“我所求不多,金山絕不能落在楚懷和二皇子手裡。”
她眼紅,看不得這兩人好。
魏星離勾唇,“原來你討厭二皇子。”
楚意昭點頭又搖頭,“你別亂來,我也討厭太子。”
魏星離手裡的沉衣衛,越王手裡的兵,加上這人不知哪裡搞來的錢財,落在誰身後,都是極重的籌碼。
二皇子討人厭,太子也不遑多讓。
魏星離笑,“我又不是色令智昏的庸人,且…那些小子的事我才不去摻合。”
小子…
確實是小子。
除了夭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