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昭回頭,秋日海棠泛著玉瑩,與主人如出一轍的清雅精緻。
權硯書看她又看向常念,試探著問,“你給的銀錢太多,這位…,手裡的書,只是開蒙讀物,不如等過幾日看完了,我再幫他選些?”
“過幾日?!”
楚意昭還未說話,常念先炸了毛,他懷裡一摞,比腦袋還高,幾日怎麼讀的完。
“幾日還不行?”權硯書微微不解,“這幾本書,兩三日讀不完嗎?”
他幼時一天背三本書,只讀不背不是更快?
權硯書不理解常念為何如此大驚小怪。
“…”
常念被這幾句話說的雞皮疙瘩直冒
可怕的書呆子。
楚意昭笑著打圓場,“初初開蒙,兩三日讀完強人所難了些,他平日裡看書的時間不多,還是順其自然吧。”
聽到這話,權硯書才想起,常念是楚意昭的小廝,不是書院裡的學生…
他洩了氣,拱手道,“是小生考慮不周了…”
“無礙”
主僕倆剛走到門外,後面傳來一聲輕喊,是權應桉,
“弟弟”
他喊弟弟,楚意昭腳步未停。
常念卻停了下來,他回頭看見權應桉站在書舍中間,眯著眼睛笑。
見他看來,權應桉抬起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嗓子浸滿了笑意,
“沒我穿的好看。”
“…”
撞衫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說的是事實。
常唸的小臉登時就垮了下來,無比後悔為什麼要停下來,
他一步一跺腳,轉頭就走。
腳步漸遠,目送兩人走後,墨意浮動的書舍恢復了冷清寧靜的模樣。
權硯書收回遙望的視線,問道
“堂兄,你為何要欺負他”
權應桉的笑意還在臉上,“你不覺得他有些像我小娘嗎”
活潑率真,寄人籬下也未失了那份生機與堅韌…
像一株竭力攀長的藤蘿。
…
“小姐,那位大人嘲笑奴才的衣裳!”常念氣憤道。
楚意昭聞言,調侃道,“雀青深沉,你今年才幾歲,上次那件湖藍很適合,你偏不要”
權應桉據目測應年有弱冠,官居六品,沉穩從容,渾身的氣度,是常念這樣的少年比不了的,
雀青與他,相得益彰。
常念安靜下來,遲疑道,“那奴才回去買那件?”
“不必,過幾日你生辰,讓夏寧給你安排兩件合身的衣裳,比他的好看”楚意昭擺擺手,
“多謝小姐!”常念樂不可支,屁顛顛的準備駕車,手挽著韁繩,又回頭看,
“小姐,巧玉的生辰也是冬月”
“一起做”
“哎!謝謝小姐!”
常念美滋滋的,原以為入了賤籍,要一輩子任人宰割,沒想到卻過上了頓頓有肉,月月有衣穿的生活…
小姐真好~
冬月將近,街道旁的樹,扭著枝幹,立在寒風凜冽中。
車輪滾滾向前,軋過堅硬的石子,廂體顛簸晃動間,掀動了車簾一角。
濃郁的紅,闖入餘光。
巍峨氣派的食樓,幾名小廝手拿紅布和綢花,來來往往的忙碌著。
遇仙樓是上京城裡最大的酒樓,居於上林街的中心,佔地百畝,富麗堂皇。
左相與張將軍是少時好友,張如意此次回京除去家丁僕人,連個奶孃都沒有。
摯友孤女,左思賢自然不會吝嗇,他為張如意包下遇仙樓整二層,偌大的空中閣樓,裝飾成了華麗的招親繡臺。
楚意昭下了馬車,正巧在院門口碰到了董琰婉,一身綠衫在沉悶乾燥的冬日,明亮動人。
“你怎麼來了”楚意昭將人請進院中。
與亮眼的葉綠衣裙不同,董琰婉眼下烏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家中亂了套了,來你這躲會”
兩人在院中坐下,楚意昭問,“還是你侄子的事?”
“對啊”董琰婉垂喪著臉,“明明有解毒的法子,偏偏等了這麼久,還在猶猶豫豫”
“宥兒日日哭,燃香也沒用,我與大嫂母親輪著哄,夜夜不得安眠,母親已經倒下了,我還在撐著…”
楚意昭皺眉,“安神香雖然可以抑制千汲花,但毒素留在身體裡,必然會有損傷,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