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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胤禛未解釋因何不見十四弟,胤祥也少相見,偶然碰到只是搖頭,一字不提。這一頁,不知何時能翻過去,這一筆,不知是否如史書記載,我記得不夠多,忘得足夠。德妃偶爾向我問上一句,總不知該如何答她,不知該如何安慰這樣一位母親,新喪夫君又念子心切焦急盼兒歸的母親。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近來,總無端念起這一句,後面幾句化為無聲。胤禛定也讀過,不知他對這首詩作何感想,可會感念親恩難報。在這裡呆得越久,越覺記憶是該適時調整的隨身行裝,該留的留該棄的棄,廣闊天地,無謂痴纏,比如胤禛的那些不快樂……也許他一直記得吧,我只是猜想。

因康熙孝期未過,宮裡未見熱鬧卻也靜悄悄地著手著準備新年事宜,新皇元年,不是事。永和宮的侍奉人等不敢動作,唯恐惹了主子不快,宮女太監看到我來,更是巴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德妃坐於榻邊手執念珠,閉目頌經。我跪在房間正中,沒有出聲打擾,握住腕間手串,隨著她心中默唸。

一聲長嘆,很輕,我收了手額頭地,聽她又嘆出一聲起吧,撐著膝下鋪的厚實毯子站起身,倒了杯茶行至榻邊。聊了幾句方才所誦佛經,無非謁語,那些或深奧或淺顯的禪意,原該是修身養性,反成了女人間閒話家常的慣用開場白。

“額娘身子還好?兒媳見您前幾日有些不大爽利,特請了位御醫為您問診把脈。”

“不礙,不勞你們費心。”

每一聲都是嘆息,似怨,更似念。

我聽了尚且心中有感,似大石壓在胸口呼吸難以通暢,何況胤禛。

“哪有費心之,原就兒媳該當做的。也是因前陣子犯過睏倦膳食不進,故請御醫診治,才只用了兩味藥便見好,所以特請來給額娘把把脈,額娘便賞個臉面讓他進來看看吧。若是不好,咱再轟他出去就是,耽誤不了多少工夫。”

德妃偏頭看我,眼中未見變化搖頭往後仰靠,我忙扶了靠枕墊住腰背。閉目間,聽見一聲輕語,“喚進來吧。”

我忙應了一聲,拉好錦被搭在她身上心蓋好,輕悄悄地走至門前,招手讓外面廊下等候的人進到內室。臘月寒涼更甚,站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雙手冷得似冰。

兩指懸搭於腕間,德妃猛地睜開眼,我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兩人對視良久,德妃的手竟未收回,只盯著跪於腳塌上的人認真端看,緩慢坐起。

弘暉挪著雙膝往前湊了些許,心扶住。稍時,退到腳塌後跪好,額頭叩在地上,隔著厚軟的上好毛毯仍是咚的一聲悶響。

“孫兒弘暉請瑪嬤安……”

“弘暉……”

德妃甫念一聲,室內復又安靜,沒有人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她沒看我,手卻伸過來指住。我跪在弘暉身後,頭應是,她卻突然抬眼看過來,滿是質疑糾結的複雜神色,甚至是怨,指尖都在抖。

弘暉摘了腰間玉牌雙手平舉向前,德妃接過撫摸良久,眼底都溼了,淚悄無聲息滴落在白玉字牌上,溼了金黃穗子。喃喃自語,“弘暉……四十三年……你……不是……你……弘暉?”

弘暉了頭,我看不見神情,只聽見滿含孺慕之思的聲音,微啞,“是,瑪嬤,孫兒是弘暉。”他著低下頭,不知從身上掏著什麼,不一會兒手又捧向德妃面前。

掌心靜躺一隻荷包,紅得淡了,團花暗紋益加深刻,如胤禛那一隻,顏色雖變,卻仍被珍藏得完好,未見絲毫磨損。

德妃抬手輕撫過荷包邊角,指甲顫抖著挑起開口處,隱藏其內的金黃字現於眼前,如同那塊白玉所雕。手指一抖,連著弘暉的指尖勾過去,攥緊玉牌的手顫微微地幾乎摸到臉上,極似胤禛的眉眼。

我不知弘暉在她耳畔了什麼,就聽見一聲哭,壓抑的,釋放的,似悲,似喜,彙集了各種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淚,滑落臉頰,直流到弘暉頸後那條黑亮亮的髮辮間,泛著水光。

“弘暉,是我的孫兒,是弘暉,真的是你。”

我抽了帕子擦拭眼角,起身走向房門,才掀了簾子,聽見德妃喚我留下。

囑著弘暉好好診脈,看要如何調理一二,德妃不敢置信地看我又看他,反倒像個聽話乖巧的孩子任弘暉搭脈。她就安靜地靠坐在榻上,聽他這樣那樣的話,無非御醫所的注意休息注意膳食,切莫焦慮云云,偏靜了心地聽,不再發脾氣趕人出去,更不似胤禛在時背過身不理不睬。

祖孫二人坐在榻上聊了好一會,得知弘暉已娶妻生子,德妃問得更是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