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午夜夢迴後的孤寂荒蕪,現在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他知道自己應該知足。
這一日,衛凌風依舊像往常一樣親手提了食盒去蘇悉房中。
衛嚴和李城主兩人看的多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李城主負手而立,緩緩搖頭道,“傳說攝政王冷酷殘暴,對女人更是刻薄無情,卻沒想到事實正好相反,他倒是個多情人呢。”
衛嚴瞪他一眼,沉默不說話。
李城主幹咳一聲,賠笑道,“衛侍衛別怪我多話,攝政王如此行事,實是與以前相差太多,以前在帝都的時候,本官眼見著王爺對女人可是一點都不憐惜,所以本官也是心中好奇。”
以前寧王對那些女人何止不憐惜,反正是能利用的就利用,該拋棄的就拋棄,刻薄無情,殘酷冷血。
衛嚴瞪了一眼,丟出一句,“她們都不是寧王妃。”說完這句,他便沉默地離開。
李城主不禁莞爾。這就是報應吧,如今寧王對寧王妃放低了姿態陪盡了笑臉,寧王妃卻還不給他一個好臉色。看來不管無情還是多情之人,都有一個命中註定的“她”。
李城主負手站在庭院裡,仰首望著天空雲捲雲舒,不由地出神了。
衛凌風提著食盒進去,看到蘇悉歪在床上,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依舊眸都不抬,理都不理他。
衛凌風心內嘆息,臉上卻堆了笑,將食盒放到案上,一樣樣地取出,揚著唇角道,“餓壞了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東西,我特地吩咐廚房裡做的。早上你只吃了一塊桂花糕,這怎麼可以呢,現在可要多吃一些。”
許是最近一段時間,衛凌風對著蘇悉自說自話慣了,這些原本在他看來完全是浪費時間的廢話,他卻說的比誰都溜。
蘇悉命令自己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玉佩上,但是耳朵卻不由自主站到了衛凌風那邊,將他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個全。每次聽衛凌風陪著笑臉嘮叨這些話,她的胸口就微微地發疼。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被衛帝壓制的他,邪魅狂狷,冷酷薄情,狂傲地不可一世,哪裡會跟人低頭,哪裡會說這樣的話?
如今,衛帝已經成了傀儡,整個東雲國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就是整個國家的霸主,但是他反而對她低聲下氣,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低到塵埃裡,開出了悲傷的花,怎叫她不心疼?
但是再心疼又有什麼用?別說他們之間有了兄妹這層朦朧曖昧的代稱,單就小念的死就註定了一切不可重頭。就算勉強在一起,他們之間也回不到一切那種一心一意的默契。
破鏡怎能重圓?隔閡如何消除?既然如此,還不如將一切情絲斬斷,也免得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蘇悉將目光集中在眼前的玉佩上,裝出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眼底更是情意綿綿,懷念依依的神色。
衛凌風望著那枚玉佩,拿著瓷碗的手指微微僵硬。
他雖然認不出那枚玉佩的出處,但是正因為認不出來所以他確定不是自己送的。蘇悉臉上那叫什麼表情?依依不捨,情意綿綿……究竟是誰送的那枚玉佩?!
衛凌風放開瓷碗,大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奪過那枚玉佩,抑制不住激動,目光如冰刀,聲音低沉狠厲,“這玉佩到底是誰送你的?”
因為太緊張她,因為太敏感,所以衛凌風輕而易舉便進了蘇悉設下的陷阱。
蘇悉冷眼斜睨他,神情淡漠地伸出手,卻緊張地盯著那枚龍鳳呈祥的玉佩,“還我。”
“告訴我是誰送的,我再決定還不還你。”衛凌風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高高在上的他,渾身散發出無可匹敵的強勢,就像野獸般的控制慾,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冷肅寒意。
“誰送的,與你沒關係。”蘇悉目光緊緊盯著那枚玉佩,咬牙切齒道,“你小心些,要是摔了玉佩,我與你拼命!”
與他拼命?衛凌風嘴角緩緩漾出一抹悲涼的笑,他悽楚地望著蘇悉,不信地重複,“與我拼命?在你心中,我連這塊玉佩都不如?蘇悉,告訴我,告訴我到底是誰送的,告訴我!”
說到後來,衛凌風撕心裂肺地朝蘇悉咆哮!
原來在她心目中,自己竟然真的連一塊小小的玉佩都不如……這真是讓人悲哀的發現。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一輩子糾纏不清,不如現在揮劍斬情絲,快刀斬亂麻。
蘇悉壓制住胸口蔓延的心痛,裝出愜意地依靠在枕頭上,目光淡漠地望著衛凌風,一字一句,緩緩道,“你真的想知道?”
“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