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立刻瞪大眼睛“爸,咱們晚上不住這兒嗎”
好好的小洋樓,蓋好了不就是為了住人。
那新傢俱再要散味道,能有多大的味兒天都這麼晚了,北風呼呼地吹,沒下雪可也比下雪那天更冷。
三樓可足足有四個房間,裡頭擺了四張床
要不是大軍哥自尊心突然間爆棚,堅持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非得回家力爭他那張床的主權,她也想叫王奶奶他們留下。
至於玲玲姐,那是因為認生,從不敢在家以外的地方睡覺。
不然她跟周阿姨還有小元元一張床。爸爸媽媽一張床,王奶奶帶著自己和姐姐睡,王大軍跟蘇木以及小和尚睡一張,四張床安排得妥妥當當。
明兒一早,王奶奶他們準備早點,開門做生意也便宜。
林建明聽女兒嘰裡咕嚕的一通話,忍不住笑著直搖頭,意味深長道“我們蕊蕊也想住小洋樓裡頭”
林蕊心中警鈴大震,懷疑林工話裡頭有陷阱。
鄭大夫摸摸女兒的腦袋,嘆了口氣道“既然你想留下,那就跟你姐睡這兒。”
現在廠裡頭已經有閒言碎語,說他們夫妻倆,丈夫拿著廠子的裝置,給私人老闆打工掙外快,妻子在上海哪裡是上大學,其實是在私人診所裡頭當醫生掙錢。
所以他們夫妻才能這麼快就掙到小洋樓。
再荒謬的話也有人信誓旦旦堅信不疑,在相信謠言方面,智者從來都是悲傷的少數群體。
人的劣根性中有一條是恨人有笑人無。人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說法。
林建明跟妻子都不願意和這些人扯。
從來都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最後即使澄清了謠言,那些傳播的人還無比委屈,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你較個什麼真一點兒都不大氣。
現在,林家夫妻存了別的心事,愈發不願意在這當口跟人起爭執,省得叫人抓到小辮子。
自古都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做父親的人笑了笑,摸摸女兒的腦袋“我跟你媽回去還有點兒事情跟你車間主任叔叔商量。你和你姐今晚暫時先在這兒歇。”
等到明天妻子回上海唸書,幾個孩子還是回家住。
至於這裡,王奶奶祖孫兩個住著也方便。
這些話,林建明沒有直接跟女兒說。
他只叮囑孩子們關好門窗,又親眼全部仔細檢查一遍,這才跟妻子坐上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去。
鄭大夫忐忑不安地碰碰丈夫的胳膊,小聲唸叨“你說,會不會有事啊我心裡頭發慌。”
“沒事。”林建明沉著得很,“這房子是老何找人蓋的,用的也是老何的名字。我們怕什麼,本來就跟我們沒關係。”
鄭大夫不滿地踢了下丈夫的腳,小聲嘟囔“你知道我說什麼。”
那國庫券就是印鈔機,連著幾個月的進進出出,原本才幾千塊錢的本金,現在已經翻到了十幾萬。
每次她將裝了鈔票的行李箱塞給大女兒跟無苦的時候,都心驚膽戰,生怕有個什麼不好。
她心有餘悸道“老話可真沒講錯,只看到賊吃肉,沒看見賊捱打。”
這掙錢也真是忒不容易了。
林建明笑出了聲,話音卻壓得低低的“自古富貴險中求。早幾年開飯店的還要被抓去蹲大牢呢。”
鄭大夫拉拉丈夫的衣角,小聲問“那個總工的事,你真打算接陳副廠長的提議嗎”
林建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搖搖頭道“這事情,老陳說了也不算話。”
廠裡頭的情況實在錯綜複雜,縱使他再一門心思撲在技術上,也還是免不了暗潮洶湧。
正文 美好的夜晚
父母與子女之間,其實並不存在心靈感應。
他們的憂愁也不會影響到孩子的歡喜。
林建明正憂心重重地跟妻子訴說自己的忐忑。
國內某家著名的冰箱生產廠商; 廠長已經意識到家電市場急劇飽和; 電冰箱滯銷的事實; 要求及時止損,趕緊停止失控的生產線。
但是他的上級主管部門卻堅持不肯,非逼著他繼續擴大生產規模。
東西電冰箱賣不出去那是因為銷售不力,想辦法督促銷售。
上頭派來的黨委書記天天跟廠長吵架; 壓根就不管廠裡的情況; 只強調領導交代的任務必須得完成。
“反正廠子就是虧損; 他也不吃虧。大不了繼續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