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
上輩子,她家林主席看新聞聯播和人民日報時,她都是在旁邊打遊戲。
等到了教室裡頭,林蕊才知道究竟是什麼吸引了小班長同學的注意力。
元旦致辭,每年一月一日,人民日報上都會刊登國家領導人的新年致辭,今年也不例外。
政治課代表正抓著報紙,站在人群中央大聲朗讀致辭內容。
林蕊聽到“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幅度過大”時就豎起了耳朵。
再聽到“黨政機關和社會上某些消極現象也使人觸目驚心”,她不由得挑起眉毛“哎喲,說的還挺直接。”
政治課代表激動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還是會堅持改革的,你們看,國家領導人強調要繼續改革不動搖。”
現在社會上的聲音太多了,她非常擔憂會倒退回頭。
陳樂轉過頭看林蕊“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啊”林蕊莫名其妙,“我有什麼好覺得。”
陳樂狐疑“你就沒有任何看法嗎”
“我最大的看法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補課。”林蕊翻翻白眼,認命地拿出物理書。
新年的第一天,她要在電路圖中開始新篇章,想想都悲催。
於蘭也抓了張報紙過來,興奮地朝林蕊招手“哎,蕊蕊,明年情況會好轉。我小叔他們的廠也該重新開工了。”
因為整頓,當年下放到農村的小叔所在的鄉鎮企業停產了。
大冬天的,小嬸嬸非得來城裡頭找工作,說是家裡頭沒進項過不下去了。
於蘭的媽不得不捏著鼻子接待,因為當年頂替公職回城的時候,是她爸佔了這個便宜。
可是現在城裡的工作照樣不好找。
於蘭的小姨幫忙介紹了一份當保姆的活。
小嬸嬸堅持社會主義新中國,地主老財都被打倒了,自己堅決不伺候人。
林蕊聽了一耳朵的稀奇,每天都有的樂呵。
於蘭滿懷期待“只要我叔叔他們廠重新開工,她就沒理由還賴著不走了。”
“行了,讓你媽硬氣點兒,慣的她呢。”林蕊對這種自己沒能耐找工作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實在懶得伺候。
真嫌棄不好,自己來啊,誰該了她的。
陳樂卻敏銳地察覺到林蕊的言外之意“你覺得明年廠子也開不了工”
“認真看新年致辭。”林蕊無奈地拿筆劃重點,“這句,調整產業結構把當前的利益同長遠的考慮結合起來。還有這兒治理經濟環境,整頓經濟秩序,治理整頓什麼”
“通貨膨脹,物價上漲”陳樂恍然大悟,“還是採取縮緊政策。”
如此一來,停產的廠子還想再開工,恐怕不容易。
林蕊攤手“我胡說八道的啊,我平常都不愛看新聞的。”
然而她的話已經足以說服於蘭,少女沮喪地趴在桌上“完了,那她就賴在我家不走了。”
她家住的也是筒子樓,照樣一道門簾子隔開兩邊。嬸嬸總不可能跟於蘭的父母睡,所以於蘭被迫跟嬸嬸一張床。
這短短的一個多禮拜,少女的人生簡直滄桑了一個世紀。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
“別跟我說她農村人不曉得規矩。”於蘭指著芬妮道,“芬妮還比她小那麼多呢,怎麼就知道不能亂翻人家的東西這就是人品素質問題”
她已經快被那不要臉的嬸嬸給氣死了。
“你傻啊你。”林蕊恨鐵不成鋼地戳戳於蘭的肩膀,“跟你爸媽談,他們還想不想讓你參加中考了你這一天天的休息不好,你還上什麼考場你就告訴你爸媽,你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要林蕊自己碰上這種極品,她就直接換了家裡頭的鎖,然後跟廠裡房管科打招呼,千萬不許讓人隨便進她家的屋子。
什麼親戚都不成,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不見了任何東西,她一個不認,就盯著房管科要賠償。
然後他們在外頭借住幾天,不行的話直接住旅館都成。長痛不如短痛,花錢買個痛快,先把人逼走再說。
怕撕破臉人家根本就沒打算給你臉。
你再上趕著貼上去都沒用。
不過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她還是在心裡頭想想得了,實在沒必要淌於蘭家的那場渾水。
陳樂也同情地看著於蘭那雙熊貓眼,皺著眉頭說了句實話“關鍵是你爸媽對你叔叔家存有愧疚心理。所以才下不了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