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定安趕緊點頭“非常精彩,是部好片子。”
其實這部電影,他剛上高中的時候就看過。不過再次重溫,他依然承認這是部極為優秀的電影。
最起碼的,英雄也是人,不是宣傳畫。他們有喜怒哀樂,他們面對死亡也會恐懼。這才是真正的人,沒有人是不怕死的。
歷史的過錯應當被銘記,被反思。
“這電影要兩個多小時,看著吧,下面還有部短點兒,人到中年,也是拿獎的好片子。”
根生叔叔話音未落,打穀場上響起騷動。
有人低喊著“鬼子進村咯。”
然後有人過來拽根生叔叔“快跑,計生幹部來了。”
只是哪裡還跑得掉,鎮上計生小組的人早就堵住了出路,就等著包抄抓人。
根生叔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怕個屁,老子兒子都生了,我怕他們”
先前林蕊見過的婦女主任沉著臉走過來,厲聲道“好,生了不能揣回頭。罰款,紅標頭檔案規定了,罰款拿來。”
打穀場上的人愈發騷動起來,有人扯著嗓子問“幹部,你說罰多少錢”
“三千塊有兩個孩子還超生,三千塊掏出來”
村民們發出驚呼,有人小聲唸叨“怎麼又漲了年前到東村的那個不是才罰了兩千嗎”
此時雖然分田到戶,但大部分農民也就是能填飽肚子而已。一年到頭忙下來,也才四五百塊錢。
三千塊,豈不是要他們不吃不喝掙七八年
林蕊在心中列算式。
別說根生叔叔家了,就她家目前的狀況,三千塊錢也得林父林母不吃不喝乾小兩年。
旁人有勸的,有開口打圓場的。
計生幹部冷笑“這是我私人的賬這是國家的罰款,一分都不能少”
根生叔叔臉色鐵青,突然間連喊三聲“好好好”,猛的操起桌上切炒米糖的刀,狠狠地剁下。
不是要游泳嗎怎麼站在更衣室裡頭杵著跟個木頭似的。
林蕊見這妹子已經脫的只剩下小內內,趕緊擋在她面前,眼睛笑成了月牙兒看江彬“你先試試,我帶了三套泳裝過來,看哪一套你合適。”
她的目光太過於熱烈,以至於江彬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脫衣服。
饒是這樣,女性的身體特徵也已經在少女身上顯現出來。
林蕊徹底傻眼了,媽呀,這是個姑娘家,如假包換的姑娘。
林蕊捂著臉跌坐在凳子上,半晌都不動。
這叫怎麼個事兒啊
於蘭奇怪地看著她“蕊蕊,你不舒服嗎要不還是算了吧。”
少女不死心,想繞到前頭去看清楚。
但是江彬動作快的很,已經換上了泳裝。
他怪笑著指著斷指“老子還你們的債”
有人尖叫,有人嚇得哭鬧不止。
林鑫擋在妹妹前頭,大聲喊著人群“別過來,都離蕊蕊遠點兒。盧定安,冰棒,撿起手指頭,用冰棒鎮住,馬上去醫院。”
妹妹這是受到了刺激,癲癇發作了,只有等她抽完了才能送去醫院。
“車子,趕緊找車送縣裡頭。”外公也反應過來,慌忙找東西給根生叔叔止血。
地上淌著的,全是血。
林鑫立刻否定了外公的提議“縣醫院解決不了,只有工人醫院才有可能接上手指頭。”
根生叔叔是家裡的主勞力,他手指頭斷了,以後妻子孩子怎麼辦一家老小全指望著他掙錢過日子呢。
林鑫看著抽搐不止的妹妹,又氣又急。
她剛才怎麼沒擋住妹妹的眼睛,蕊蕊不能見血啊。
她就不該攔著蕊蕊,要是蕊蕊去抓知了猴了,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
看什麼倒黴鬼的破電影她們還稀罕這點兒電影不成
盧定安捧著盒子過來,盒子底下放冰棒,蓋了層皮子,上面安置了手指頭。
他安慰林鑫“沒事的,過去了就好。”
哪知道他踩到了貓尾巴,林鑫立刻暴跳如雷“離遠點兒”
蕊蕊哪裡還能再看血淋淋的手指頭。
地上抽搐不止的妹妹終於安靜下來,身形如弱柳扶風的林鑫,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背起妹妹,就往馬路上衝。
1988年的農村可沒有小汽車,就連燃油三輪車跟拖拉機也只有少數幾戶人家才配備。
大家夥兒七手八腳地將疼得滿頭大汗的根生叔叔扶出打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