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胡說——”陳潤林說著,勉強自己露出笑意,“你好著呢!好好養著就會痊癒了——”
“真的?”巴仁微弱的笑笑。
“我叫格格來陪你說說話吧,我叫他們煎藥去——”陳潤林壓抑著聲音裡的悲哀,這樣說到。
“格格——”
寧兒拉著他,“他還好吧——”
陳潤林咬咬牙,狠狠心,“格格,有什麼話,揀要緊的趕快說罷——”
寧兒一愣,心下轟然一聲。發瘋一樣衝進屋裡,攥緊了巴仁的手。
看著他微微翕動的唇。“什麼?”寧兒貼的近一些,想要知道他想說什麼。
巴仁一笑,朝自己面前點點頭。
寧兒湊近他的臉,“唔——”
巴仁什麼也沒說,卻用盡力的抬起頭,在寧兒的唇邊輕輕的一啄。
這或許是個該臉紅的時候,寧兒卻沒有功夫再害羞,只是不爭氣的將一行淚灑在了巴仁的耳邊。
“你害羞呢——”巴仁極其微弱的笑。
寧兒沒有閒情再與他嬉笑,“我笨手笨腳的,你們蒙古的腰帶,我怎麼也做不好,”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截腰帶,“不許嫌棄——”寧兒吸吸鼻子,把它攥在了巴仁的手心。
“不嫌,不嫌,”巴仁眼眶也發熱,“知不知道——我們回贈姑娘什麼嗎?”說著費力的從懷中摸著什麼。
寧兒望著他。
是一把刀尖彎彎的小匕首。
寧兒攥著它,卻忽然覺得巴仁身子的一陣劇烈的顫抖。
“痛嗎——”寧兒扶著他的肩。
巴仁咬著牙,忍痛道,“不——是,冷——”
寧兒坐起來,用自己細瘦的胳膊圈住他,他寬闊的肩膀墊在她懷裡,硌的她心口微微的疼。“這樣呢?”
巴仁仰面費力的微笑,“好——”氣息便漸漸的弱下去。
“巴仁——不要啊——”寧兒淚如雨下。輕輕的晃動著他的身軀。
巴仁極其勉強的張開眼,“今生...得遇你——是...我已無憾——”喘一口氣,“能這樣...死在你...懷裡...是我...的...我的...”話未能完,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原本扶著寧兒膝頭的手“刷”的松落了下來。
“不——”
那一刻,彷彿整座紫禁城,都聽到了寧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暮色四合,寂然無聲。
“皇上,科爾沁汗王巴仁雅圖去了——”李德全輕聲報。
“知道了——”康熙跌坐在椅中,半晌,緩緩開口道,“傳旨,遵駙馬儀,大禮升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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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毒害 。。。
“胤禛失手的事無論現在還有幾個人知道,”康熙嚴肅的道,“都絕不可以傳出去!尤其看住了胤祥!這孩子最好仗義胡為,又跟巴仁是生死之交,務必給朕堵住他的嘴!”
“嗻!”李德全點頭。
“那,公主怎麼安置——”李德全看看康熙的臉色,還是問了一句。
“還是先回雍王府吧——收拾東西;過幾天巴仁雅圖的喪事過去了,她想怎麼樣,都依她的意思辦,”康熙提起寧兒就一臉傷感,“這孩子的命啊——”
“別動!——”寧兒按住雪櫻的手,不讓她拆掉自己辮子上纏的白麻。
“格格?”雪櫻揉揉眼睛,“還是解掉吧——”
“我不——”寧兒倔強的攥著那一圈白色——這是那一場翻天覆地的悲喜劇之後,唯一遺留下來的紀念。
“好,你說留著就留著,”雪櫻替她解開外衣的領釦,“早些歇著吧,過兩日就可以回去了——”
“過兩日——”寧兒木然的重複著,——“過兩日你就要嫁過來啦”圖婭給的預言,那樣輕易。然而也只不過用兩日——把所有的憧憬和夢幻都活生生變成追憶。寧兒做夢也沒想到,原來詩文戲本里的咫尺天涯,也來的這麼輕易。
“格格——”雪櫻抱著寧兒的肩,落淚道,“要哭就哭吧——”
寧兒慘然的搖頭,“我不是傷心,”看著雪櫻望著她,她極其勉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嘴角,“我只是覺得好慘——”終於還是落了淚,“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有了一條出路,為什麼還是沒能走通!?——”
雪櫻沒有辦法再安慰她,自己先哭到抽噎。半晌,終於開口,“不要那麼想——總之天無絕人之路呢!”說完,又輕聲重複一遍,生怕她不信——其實她心裡也未嘗相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