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吃飯,要穿衣,要發展。這一切圍繞的是現實的生活。在這一切之上,才有了勞動者的概念,才有了反剝削的概念,才有了社會主義制度的概念。可建立這些概念的目的,是指導大家能夠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讓人民黨為了這些概念捨生忘死。你覺得咱們中國老百姓傻麼?回頭看看咱們的一切成功,那件事不是讓人民群眾們得到了更好的生活。”
被批評了這一通,尚遠不僅沒有羞愧或者生氣,他反倒覺得眼前登時展開了一個全新的天地。以往所不能理解的,所不能觸及的東西,此時變得通達起來。
陳克知道這種通達的感受,當他從緊縛住自己的種種鎖鏈中艱難爬出來的時候,同樣感受到了這種自由暢快的愉悅。那是掙脫了心靈上沉重負擔的愉悅。如果所有困苦都是外界所施與的,那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尚遠同志,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因為人民可沒有讀書人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他們對於利益的認知清清楚楚。這就是中國人民的偉大,中國人民熱愛勞動,但是他們不會在沒有推動自己利益提高的基礎上憑白乾活,在生活上大家都實事求是。不管你嘴上說什麼,作為一個革命者,或者至少是自詡革命者的人,如果你不能真正的讓人民利益得到保障,不能讓人民得到解放,那人民就絕對不會支援你。”
陳克說完這些之後,看尚遠聽的如醉如痴,陳克連忙糾正道:“但是,為人民服務,不是拿利益收買人民。社會發展自有其規律,推動社會發展的基礎就是生產力。我們人民黨黨員就是因為認清了這個社會規律,才要投身到這場革命裡頭來。在革命過程中,不斷對這個社會規律深化了解,不斷根據現狀修訂調整我們的政策。這並不是把原來儒家的神位推倒,再樹立起一個社會主義的新神位。”
尚遠看來一時還沒有能完全理解到這個程度,陳克也不怪尚遠理解能力。陳克自己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理解到這個要點的。不過有一句話,陳克覺得不吐不快。
“尚遠同志,《國際歌》裡頭唱,從來就沒有救世主。我們人民黨的同志基本都相信,在我們人民黨之外是沒有救世主的。不過,我個人認為,不少同志把咱們人民黨,或者自己當了救世主。而從來沒有救世主,這話的本意就是別人不是救世主,咱們自己也不是。這點請一定一定牢記在心。”
和尚遠談完話,嚴復與馮煦一起進來了。“陳主席,咱們師範學校的學生,已經都到各地學校當老師去了。但是老師的數量還是不夠,我們覺得是不是從民間徵召一批秀才之類的人暫時當老師。”
“堅決不行。”陳克立刻拒絕了,“人民黨的基本理念就是反剝削,要平等。秀才們的基本想法就是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我們講紀律,因為紀律是為了完成社會生產的制度性保證,而不是劃分人等級的標準。我們試圖把孩子們從舊時代裡頭拉出來,這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你讓這幫秀才們教書,你覺得他們能教點什麼出來?”
馮煦有些不太能接受,“陳主席,你說的問題也是有的。但是秀才們也沒有這麼不堪。我看任啟瑩同志的父親任玉剛同志就沒這種問題。”
陳克被這話給逗樂了,“任玉剛同志的事情我聽說了點,他是主動向咱們黨靠攏。而且人家原本就是個教書先生,現在追求的還是當個教書先生。可那幫秀才追求的是什麼?他們追求的是當官,我們哪裡有什麼官給他們做?”
馮煦被陳克這麼一通批評,雖然有涵養,卻也有些訕訕的。陳克也不想過份打擊馮煦,他笑道:“馮先生,您是個勞動者,您選的專業是文科。所以寫書也好,教書也好,或者出使也好。都是您這個專業涵蓋的東西。您是去辦事。秀才們大多數要的是結果,要的是地位。他們讀書的目的是想擺脫辛苦的勞動。他們和您根本不是一路人。腦力勞動其實比體力勞動更辛苦。在腦力勞動方面,您應該很有經驗才對。”
嚴復是個教育家,馮煦是個精通世情的老學者兼官僚。聽陳克這麼一說,他們雖然覺得陳克未免有些過激,不過道理上卻是沒錯的。
馮煦說道:“陳主席,是老朽我考慮不周。操之過急了。既然最近已經沒有師範學校的事情,我也想申請去所中學邊教書,邊上課。”
“馮先生,只怕不能如您所願了。”陳克答道,“最近我們奪取了好幾個省份。您也知道,我們人民黨的地方工作需要大量的資料。安徽被抓的官員們,咱們搞了一個安徽文史館。就是把這些歷史上安徽的地理、歷史、翻譯成現代漢語。您讀書我不反對,不過工作為先。您要麼擔當起咱們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