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于徐錫麟,不過陳克的話讓秋瑾覺得更在理些。華雄茂對此倒是饒有興趣,他又插嘴問道:“文青所說的新制度,這官制會是如何。還是科舉麼?”
華雄茂的話讓陳克十分驚訝,他忍不住盯住華雄茂看了片刻。或許華雄茂正是武舉人,某種意義上還是體制內人士,所以對體制的敏感程度更在徐錫麟和秋瑾之上,陳克答道:“最終還是要走到科舉的路子上,但是新的科舉選拔的不是官,而是吏。”
“啊?那怎麼考試?”華雄茂每次問的東西都能切入重點。
“考試內容不是四書五經,而是數學、物理、化學、自然等等課程。最重要的是,國家建立學校,所有孩子都要接受教育。每個人都有機會去參加科舉考試。”
“哪官員怎麼選拔。難道從吏裡面選拔?”華雄茂更有了興趣。
陳克此時對華雄茂已經不再是讚歎,而是有些警惕了。但是能遇到這等明白人,也實在是令人驚訝的,陳克答道:“華世兄所說沒錯。以後這官員,是吏政幹得好了。逐漸升上來的。”
“那麼吏政也就是文青所說的管種地,管種棉花,管開工廠什麼的?”華雄茂說到這裡,滿臉都是喜色。
“華世兄難道是革命黨不成?”陳克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
“我可不是革命黨。我只是對官府已經徹底失望。雖然考了個武舉人,但是完全沒有為國效力的地方。”華雄茂笑著說道:“文青,我之所以討厭假洋鬼子,因為我見到的假洋鬼子一說話,就是中國如何落後。外國如何強大。信洋教的更是藉著洋鬼子的勢力為非作歹。朝廷那群人,設了文舉武舉,卻完全不是那回事。你就是考了舉人也沒辦法為國效力。武舉爛了這麼多年,我就不說了。這文舉以前好歹八股還看文章,現在八股只看你字寫得好不好。文章如何完全不是重點。聽了文青的話,我覺得這才是國家正道。”
華雄茂的話如此清楚明白,陳克反而奇怪了,“那華兄為何不去報考新式學校?”他問道。
“新學校就算是畢業,也只是成了那些開辦學校人的私人弟子。我這人幹不了那些。我家也不缺這點錢,和朋友們做點生意照樣衣食不愁。給人做奴才的事,我實在是不成。”華雄茂答道。
這天下可真的是各種人物都有啊,陳克在心裡面嘆道。本以為身為革命者的徐錫麟和秋瑾能夠理解自己的革命思路,但是萬萬沒想到,華雄茂這個武舉人竟然更能接受陳克所構架的官僚體系。若是把華雄茂這等人拉到自己旗下,革命事業還真的能推行下去呢。
話談到這個程度,陳克覺得沒必要再談什麼革命了,他便把話題轉到了現代科技知識上去。秋瑾和徐錫麟都對暗殺滿清高官有興趣,陳克講述了炸彈的化學原理,製作方法。以及各種保管、運輸、使用的注意事項。為了能夠讓兩位革命家不至於被自己的炸彈送上天,陳克對他們進行了初步的化學知識培訓。陳克流利的書寫著各種方程式,在徐錫麟和秋瑾看來如同鬼畫符一樣的玩意。面對充滿挫折感的兩人,陳克說道:“等咱們賺了錢,就開一所學校。到時候兩位在學校裡面可以完整地學習這些東西。”
越接近上海,水面上就越熱鬧。走到第三天早上,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和陌生的建築物,冒著濃煙的高聳煙囪。陳克見過很多煙囪,小的時候也經常攀爬這些高高的裝置,但是又很多年沒在城市見過了。作為中國為數極少的工業中心之一,上海集中了相當比例的工業企業。越靠近上海,這些工廠煙囪就越多。
不僅如此,船隻數量也越來越多。繁華的上海不僅僅是集中了工廠,也集中了大批的工人。作為中國重要的對外城市,商業同樣繁華。當然,負面作用也是有的,越接近上海,水質就越差。河面上飄蕩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把本想看景色的陳克逼回了船艙裡面。
在碼頭上人頭攢動,各種地方口音的拉客聲此起彼伏。住店的,運貨的,穿著短衣的勞動者都在為一天的口糧努力招攬生意。除了交通工具不同之外,和現代的車站沒什麼本質區別。下了船之後,陳克卻覺得腳下發軟,整個地面彷彿都在搖動。華雄茂笑了笑,把陳克那龐大的旅行包接過來,“看來文青不怎麼坐船啊。”
“讓大家見笑了。”陳克邊說邊要拿回自己的包。
“切。瞎客氣什麼。”華雄茂說道。然後他轉過頭,高聲喊道:“來幾輛車。”本來就有黃包車伕拉著空車往這邊過來,聽到華雄茂中氣十足的呼喊,更多的黃包車伕爭先恐後的奔了過來。
徐錫麟不想花冤枉錢,最後僱了一輛大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