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觀察她的狀態,比較憂心,好像她並沒有修習過與脫胎換骨或者駐顏術有關的內功,又不便問她,正朦朧間,只聽得頂上咔嚓一聲,一道明亮的光柱照射了下來,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隨著那道光,她抬頭看見距離冰室底部高約幾十米的位置垂下兩個東西來,照花瑤簪所說,應該是盛飯的竹筒。
在竹筒下降到半空時,泠然猛地推了花瑤簪一把。
花瑤簪反應過來,自身上撕下一長長的布條,驀然騰空而起。
泠然只看到她像一縷風一樣,循著吊著竹筒的細繩輕鬆地攀援而上,眨眼間已到達頂部。
洞頂的石壁想來是很厚的,手根本無法伸出去制服外頭的人,泠然看到她運氣在布條上,就如一條出洞的靈蛇,循著天光探了出去,隨即一聲嘶啞的驚呼傳來,那送飯的僕伕已經被她的長布條纏住了脖子。
外頭的人一驚之下鬆了手,掛著竹筒的繩子嘶嘶幾下就全掉進了洞裡,泠然不敢去接,竹筒落在地上,啪地裂開,撒了一地的飯菜。
也難得花瑤簪竟凌空憑藉著纏在外頭人脖子上的布條便虛虛晃盪在那裡,她既能不叫自己落下來,也能不扼死外頭的人,顯然輕功極是了得。
泠然正想喝彩,誰知她居然垂下頭問道:“小妹妹,該對他說什麼?”
泠然哭笑不得,她剛才撕布條的舉動不是很聰明嗎?怎麼一會兒又變得怎麼笨呢?只得在底下大喊:“讓他開啟門讓我們出去!或者通知紅綃公子!”
花瑤簪將這話複述了一遍,誰知那僕人掙扎著依依呀呀了半天,愣是沒說一個字,聽上去倒像啞巴發出來的聲音。
兩人正著急,掛著花瑤簪的布條忽然“嚓”一聲斷了,她一時不察,落下了地,洞頂上那道送飯的口子砰然關上,室內重歸陰暗。
花瑤簪舉起布條的一頭,見上面被削得平平整整的,應該是那人乘著她們問話之際拿刀割斷了控制他的東西。
泠然嘆了口氣,心想這老婆婆武功雖高,但防人之心一點也無,看來從這條路子出去已經不太可能了。而且那僕人必定飛報渡夢仙子,若不立刻找到出路,只怕即使有通向外頭的路也會被她封死。她急著出去,想那玄泉子化作了一堆骷髏,一會即使花瑤簪覺察到什麼,倒也可以再設法糊弄,於是拉著她就往室外跑。
花瑤簪果然有些顧慮,站在原地拉不動分毫,“你不是說外頭有守衛麼?怎麼又要出去?”
泠然不敢說她笨:“哎呀!咱們不是已經暴露了嗎?還管有沒有守衛!再不快一些,驚動了岐黃宮宮主,可能把所有的路都堵上了,我們就永遠不見天日!你不是要去天樞派救玄泉子道長?”
一提玄泉子,花瑤簪馬上拋棄了猶豫,隨著她跑出冰室。
泠然帶她往冰蓮所在的位置跑去,見在冰室內待了許久,當時看到的光線已然改變了方向,那朵冰蓮竟已合攏,就像一個獨特的棺材,將玄泉子所躺的位置整個裹在裡頭,她不免鬆了口氣,指著冰蓮上頭的光道:“洞內全靠這裡的採光,我看著不像直接照射的自然光,不過肯定是用鏡子之類的東西折射進來的,前輩武功高強,快些飛上去找找出路!”
花瑤簪微微打了個寒噤,乾巴的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忽然往後瑟縮:“這裡應該機關重重,你究竟是從哪裡進來的?怎麼都未觸動機關?莫非……莫非你是哥哥派來試我的?”
真不知該說她腦子太好使了還是神經錯亂了,泠然翻了個白眼,沒功夫跟她瞎磨蹭,嗔道:“前輩想太多了,若是花落痕派我來的,我敢直呼他名諱麼?今日本是他的弟子帶我進來的,可能是走得匆忙,忘記了啟動開關吧。”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洞裡有沒有機關,是不是有所謂的總開關,皆因那日穀米彝闖進來,曾親眼目睹宮裡的人可以控制花陣是否啟動,故而隨口就用這個理由安撫花瑤簪:“前輩請快些吧!再不快些宮主來了,啟動機關,我們大概走不了了!”
花瑤簪在她的催促下來不及再想,上前一把抱起她就騰身直往光亮的地方而去。
泠然只覺騰雲駕霧一般,轉眼已落到發光處,在這裡她們的眼睛被更強的光照得有些睜不開,她勉力用手擋住眼前,才看到兩人已置身於一個極狹窄的冰道當中,四周白茫茫一片,大小跟現代大樓中的通氣管道差不多。而且果真有一面合抱大小的凸面銅鏡豎在冰道和洞頂往下的方位。
花瑤簪此時已丟開她,撲在銅鏡前瑟瑟發抖。
泠然望著她骨瘦如柴的背影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