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康侯笑道:“老朽強行登上千佛頂,桫欏散人還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他說時不禁為一難題困擾,僅他自己,與桫欏散人多年舊友,不怕他不見,只是沈謙投師,不便明著攜往,須用詭計促成其事,沉忖心念電轉。
空月禪師不疾不徐答道:“千佛頂有一對守山神獼,深得桫欏散人喜愛傳藝,南宮施主恐還未走得半途,一雙神獼必猛襲猝攻。
貧僧心知施主武功卓絕,神獼非敵,但這對神獼雖死亦不會歇手,萬一觸怒桫欏散人”
說此略略一頓,目注澄慧一眼又道:“貧僧卻有一法勉可一試,但求南宮施主稍稍計議。”
南宮康侯微笑坐下。
只聽空月禪師道:“貧僧小徒澄慧,本不應身入空門,暫行削髮,寄身寺中,實含有深意在內,日後尚可蓄髮還俗。
因其身世之悲慘,血海大仇待報,貧僧所學有限,難望其大成,每每在他面前雲及桫欏散人武藝超凡入聖,若能得桫欏散人一鱗半爪,不但終生受用不盡,而且大仇可望得報。
因此小徒存下深心,五年前他妄自攀登千佛頂,為兩神獼驚嚇,不慎跌下萬仞淵壑,所幸桫欏散人在旁目睹,飛身施救得蒙逃生。
小徒已是被嚇昏,回醒後,桫欏散人慍怒問明不是有人教導,只是他自己心切大仇,妄想習藝,顏色轉霽。
但無論小徒如何哀求,只不允傳藝,但允他例外可以到千佛頂常來玩,一雙神獼也異常喜愛澄慧,五年於茲,澄慧輕身功夫較貧僧尤強。
這皆為一雙神獼之功,若仗著澄慧與神獼熟稔,誘使暫離,南宮施主與沈少俠可暢然無阻,登上千佛頂。”
南宮康侯道:“這豈不是叫令徒擔當偌大風險嗎?”
空月禪師道:“此誠不足相報盛施主救命之德於萬一。”
南宮康侯想了一想,慨然道:“只此一途,別無善策,老朽必有以相報,但禪師與令徒須永守此項秘密。”
空月禪師道:“這個貧僧遵命。”
夕陽隱山,綠映峨嵋。
山徑上澄慧疾逾猿猱往千佛頂奔去。
由白水寺至千佛頂,路程不短,百里長途。
沿途俱是陡壁小徑,聳崖危峰,險峰峻拔,又是攀登而上,輕身功夫再好,也要六七個時辰方可抵達千佛頂。
日落寒生,雲漫籠罩。
澄慧一個時辰急奔,累得汗如雨淋,全身溼透,不禁立身停步,稍事歇息,經山風一吹,全身似為一層寒冰緊裹了一般。
澄慧寒噤冷耐,暗暗忖道:“不知怎的,自己一見沈謙,由衷地生出親近之感,這大概所謂之有緣。
沈謙去見桫欏散人,不難猜出亦是求藝,但願他能如願,留在千佛頂,自己與他也可時常聚面。”
他想著,用衣袖拭了拭額面冷汗,仰望了天空一眼,星光閃爍藉著星光可辨出眼前景況。
足下只是寬約尺許的小徑,右側峭壁矗立如屏,鑽捏霄漢,左側是雲樹悽連的萬丈深淵,下臨無地,險峻萬分。
他暗道:“再有十里便可繞過祖師殿,即是峨嵋天險之途閻王坡和鑽天坡,過此到達洗象池,休養體力後再攀登而上,不難在日出之前趕上千佛頂。”
他正要拔步時,忽見峭壁之上兩條黑影急閃而杳。
不由心中一凜,暗說:“這南宮大俠與沈謙已先由別途趕奔千佛頂,所見定非他們,夜黑人靜,絕非是本門巡山寺僧,這又是誰?莫非是盛大俠口中所說的怪人。”
心念至此,不由機伶伶打了兩個寒噤。
澄慧天性孤獨倔強,雖然微生膽怯,卻仍向前躍去。
猱登數十丈後,存身處是一蜿蜒如蛇險峰山脊,樹影怒晃,天風怒吼,宛如魅影竄湧千重。
陡地,耳聞一聲陰森冷笑道:“小和尚,天色這麼晚了,你還在山脊亂奔幹什麼?”
其聲寒冷,使人魄懾膽落。
澄慧心中大駭,循聲凝視,只見沉沉黑色中,丈外挺立兩人,隱隱可見他們袍袖翻飛。
澄慧強斂著心神大喝道:“小和尚是本山弟子,獨來獨往已慣,你們未免多管閒事。”
另一人啞然失笑道:“我們是遊客,為瞻仰貴山勝景而來,只緣路徑不熟,天黑迷途,我們下榻於大乘寺,煩小和尚引路,當重金以酬,決不食言。”
澄慧心知他們所言不盡真實,遂故意出聲驚哦道:“原來如此,不幸小僧奉命傳訊,兩位施主不妨下山投宿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