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不是今天胃疼,就是明天背疼,四肢痠軟無力,面板莫名其妙地癢癢,多年來被奶油白糖滋養得嫩白的面板也變得暗淡無光。老袁一看這樣下去不行,老婆不過四十七八歲,這樣下去人“嘩啦”一下就完蛋了。老袁便想到開一家糕點店,這樣的想法胡秀芝原先不是沒想過,說她退休後,自己開一間糕點鋪什麼的,但那只是玩笑話,沒想到說退真的就退了。老袁在班上跟曹大屯合算,無非是買一臺電烤箱,騰出他家那間靠街的房子當店面足夠了。當老袁把開糕點店的想法跟老婆一說,胡秀芝的雙眼立刻射出光來,說老袁哪,還是你最瞭解我。
這一天,曹大屯跟隨老袁來到小王府街,就是幫著師傅騰那間靠街房的。這是最為平常的一天,天氣不冷不熱,天空不陰不晴,比起師傅那稍顯興奮急促的步子,他連走路也是不快不慢,上了一宿夜班,他有些疲憊,眼皮也抬不起來。看似這麼平常的一天,但他後來想到,這一天對於他曹大屯來說又是多麼重要,它非同尋常。
這一天,他第一次走進小王府街。
這一天,他學會了喝酒,並且第一次醉得一塌糊塗。
最重要的是,這一天,他第一次見到師傅的女兒袁婷婷。
師母胡秀芝比他想象的要瘦一些,要年輕一些,也並不像老袁說得那麼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她的短髮是燙過的,有些許的波浪,蓬鬆地扣在一張冷冰冰的臉上。看到曹大屯,她禮貌地點點頭,咧一下嘴,算是打過招呼。本來有些矜持的曹大屯就更加拘謹,他朝師母齜了齜牙,迅速瞄了眼師傅老袁住的小院。小院顯得擁擠、雜亂,跟胖子家住的小院一樣,院中間也有一棵石榴樹,有綠芽剛剛從樹皮裡鑽出來。曹大屯估摸著,這裡至少住著三家人,還好,老袁住的靠西一邊要整潔乾淨得多。老袁說,大屯,咱歇會兒再幹。曹大屯說,不歇了,幹吧。曹大屯知道老袁這是客氣一下。接著,他便把外套脫下,扔在院子裡的晾衣繩上,隨老袁走進南邊靠街的那間房子裡。
小王府街 1(2)
搬著東西,曹大屯也漸漸弄明白老袁家的格局。老袁家住在這個小四合院的西邊,西邊並排著有兩間房子,一間大的,一間小的。大間裡對門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椅子,裡面是師傅兩口子睡的雙人床,這樣的格局他在胖子家見過。那間小的看來就是老袁女兒的臥房,單獨一個門,門窗始終關著,曹大屯每次從邊上走過時,似乎總能從那粉色的窗簾後面嗅到一絲絲的胭脂味兒。那間靠街房也是單獨的門,房子很小,不過十個平方米,裡面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似乎多年沒收拾過,有一股潮黴的氣味兒。在這間屋子和老袁住的屋子之間,是一個三四平方米的廚房。他和老袁就是收拾這間靠街房的。老袁打算重新粉粉牆面,地面鋪上白瓷磚,在靠街的那面再開一個門,掛上塊牌子,這樣,糕點店就成了。
看著活不多,但實際上很煩瑣,用了一上午時間,才把屋子收拾乾淨。有一個小插曲,還讓師傅老袁表揚了曹大屯一番。一隻有筷子那麼長的大老鼠倉皇中一頭撞在老袁腿上,把老袁嚇得一聲大叫,曹大屯手裡正好拿著笤帚,他一下子把老鼠摁在那裡,接著上去一腳,老鼠立刻七竅出血,一命嗚呼。不動聲色的曹大屯把大老鼠踢出去,扔進垃圾堆,回來看到師傅還面色蒼白地靠在牆上。曹大屯有些納悶,如此強壯的師傅為什麼讓一隻老鼠嚇得這樣?老袁掏出煙來,手還顫抖著。曹大屯忙打著火機給師傅點著煙。
“大屯,不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麼勇猛。”老袁笑著說。
曹大屯一愣,他沒想到師傅會因為他打死一隻老鼠誇獎他。跟著師傅以來,這確實是師傅頭一次誇獎他。曹大屯有些莫名其妙,這算得了什麼,在農村老家,他三天兩頭遇到老鼠。從這一點看,師傅可不像在大西北當過兵。沒想到在一隻老鼠面前,他看到了師傅的虛弱,所以師傅虛弱地朝他笑時,他瞪著大眼啥話也沒說出來。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胡秀芝的臉上才露出笑容,她把一塊乾淨的毛巾遞給曹大屯,說你辛苦了。曹大屯忙說不辛苦不辛苦。老袁舉著酒瓶要倒酒。曹大屯忙捂著酒杯說不喝,不會喝。老袁想了想,說也罷,下午還要刷牆,咱晚上好好喝。正說著,一個女孩走進屋來,瘦高的身材,上身穿著一件豎條白色襯衣,下身穿一條藍色長褲,顯得乾淨樸素。她齜著牙走進屋,一看到曹大屯,忙收起笑,喊了一聲:“叔叔好。”
她是喊自己叔叔嗎?
曹大屯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挺直身子,抹搭抹搭眼皮。老袁說來來,大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