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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河上駕起了浮橋,狂風呼嘯中馳騁著漫山遍野的騎兵,喊叫聲,軍號聲,所有的國君都驚駭了,所有的王國的國境線全在地圖上搖晃起來了,人們聽到一個超人撥出他的寶劍的聲音,人們看見他屹立在天邊,手裡烈焰熊熊,眼裡電光四射,霹靂一聲,展開了他的兩翼,大軍和老羽林軍,威猛天神也不過如此!”

大家均不說話,安的拉低著頭。寂靜總帶著那麼點默許或啞口無言的味兒。馬呂斯,幾乎沒有喘氣,以更加激動的聲音繼續說:“我的朋友們,應該公正些!帝國有這樣一個皇帝,這是一個民族多麼輝煌燦爛的命運啊,而這個民族又正是法蘭西,並且能把自己的天才附麗於這個人的天才!百戰百勝,所到之處無不為王,以別國的首都為兵站,封自己計程車卒為國王,連連宣告王朝的滅亡,衝鋒向前改變歐洲的面貌,你一發威,人們便感到你的手已握住了上帝的寶劍的柄;追隨漢尼拔、凱撒和查理大帝於一人;作一個能讓勝利的捷報每日隨曙光而來的人的人民;以殘廢軍人院的炮聲為鬧鐘,把一些彪炳千古的神聖的詞拋上光明燦爛的天空,馬倫哥、阿爾科拉、奧斯特里茨、那拿、瓦格拉姆!隨時讓一些勝利之星綴滿幾個世紀的天空,使羅馬帝國因法蘭西帝國而不能獨領風騷,創大國,建大軍,象一座高山向四面八方分遣它的雄鷹那樣,使他的百萬雄獅飛遍整個大地,征服,控制,鎮壓,在歐洲成為一種因豐功偉績而光照四方的民族,在歷史中吹出天人的凱旋樂,兩次征服世界,靠武力,又靠耀眼的光芒,這真卓越,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偉大的呢?”

“自由。”公白飛說。這一下,馬呂斯也把頭垂下去了。這個簡單而冰冷的詞兒象把尖刀似的插進他那慷慨激昂的傾吐中,頓時使他冷了半截。當他抬眼看去,公白飛已不在那裡了。他也許因為能對那議詞潑上一瓢冷水而心滿意足,便悄悄地走了,大家也全跟著他一道走了,只剩下安的拉一個人。那廳堂變得空空蕩蕩。安的拉獨自待在馬呂斯旁邊,默不做聲地望著他。馬呂斯這時已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熱情,但仍沒有認輸的意思,他心裡還剩下一股未盡的熱流在沸騰著,正待不慌不忙地向安的拉展開論戰,忽又聽到有人在一面下樓梯一面①巴黎的大廟是攤販集中的地方。

歌唱,那正是公白飛的聲音,他唱的是:如果凱撒給我光榮與戰爭,而我將拋棄愛情和母親,我將對偉大的凱撒說:收起你那指揮杖和戰車,我更愛我的母親,咿呀嗨!我更愛我的母親!

公白飛唱得既溫柔又豪放,唱到疊句處更有一種雄偉的氣勢發出來。馬呂斯若有所思,呆望著天花板,幾乎是機械地跟著唱:“我的母親!”

這時,他覺得安的拉把手按在他的肩頭上。

“公民,”安的拉對他說,“我的母親是共和國。”

六窘困

這晚的聚談使馬呂斯受了很大的震動,並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使人煩的陰影。土地在被人用鐵器扒開,放下一顆麥粒馬呂斯這時感覺就如此,它只感到所受的傷,種子的發芽的歡樂要到日後才會到來。

馬呂斯心情沉重。他剛剛為自己建立起一種信念,那還沒不久,難道就該放棄了嗎?他肯定對自己說不。他告訴自己說他是不願意懷疑的,可是他已不自主地開始懷疑了。馬呂斯現在夾在兩種信仰中,一種還沒有離開,一 種還沒有進來,這是叫人受不了的,這樣的黃昏只能使象蝙幅一樣的人高興,馬呂斯是個心裡明白的人,他非見到真正的真理之光不可,半信半疑之間的那種半明不暗的光使他痛苦。無論他是怎樣要求自己停在原處並在那裡堅持,他仍無可奈何地被迫繼續向前進,研究,思考,走得更遠一些。這股力量將把他帶到什麼地方呢?他走了那麼多的路,才接近了他的父親,現在想到也許又要離開他,便不免有些惶惑了。他心中想得越多,他的苦悶也就越重。他感到他的四周都是危道險途。他既不同意他的外祖父,也不同意他的朋友們,對於前者他是雄心勃勃的,對於後者卻落伍了,他承認自己無論在老輩一邊還是在青年一邊都是孤立的,他不再去繆尚咖啡館了。

馬呂斯心煩意亂,這時,他幾乎沒有再去考慮他生活中的其它重要方面。

但現實是嚴峻的,它不允許人忽略它。它突然闖到他跟前,跟他打了個照面。一天早上,那旅店老闆走進馬呂斯的房間,對他說:“古費拉克先生說過他負責你的事?”

“是的。”

“但是我得有錢才行。”

“請古費拉克來跟我談吧。”馬呂斯說。古費拉克來了,老闆迴避開去。馬呂斯把自己還沒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