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做個擴音筒,湊在嘴上,喊道:“古費拉克!古費拉克!喂!”聽到喊聲,古費拉克望見了博須埃,便向麻廠街走了幾步,一面喊道:“你要什麼?”這邊回答:“你去哪兒?”
“去築街壘。”古費拉克回答說。
“來這裡!這地段好!就築在這兒吧!”
“這話不錯,賴格爾。”古費拉克說。
古費拉克一揮手,那些人全湧進了麻廠街。
三 格朗泰爾開始覺得天黑了
選這一地段確實非常高明。街口寬,街身窄,街尾象條死衚衕,科林斯控制著咽喉,左右兩側的蒙德都街街口都容易堵塞,攻擊只能來自聖德尼街,也就是說,來自正面,並且是敞著的。醉酒的博須埃的眼光,不亞於餓著肚子的漢尼拔。
整條街上的人全驚慌起來了,當那一夥人湧進來後,沒有一個行人不躲避。一眨眼工夫,街底、街右、街左、商店、鋪面、巷口的柵欄、窗戶、板簾、頂樓、大小板窗,從地面直到房頂全關上了。一個嚇壞了的老婦人,把一塊厚床墊系在兩根晾衣服的杆子上,掛在視窗外面,用以阻擋流彈。只有酒店還開著,原因是那夥人都已進去了。“啊我的天主!啊我的天主!”於什魯大媽邊嘆氣邊這樣說。
博須埃下樓找古費拉克去了。若李站在視窗,喊著說:“古費拉克,你該帶把雨桑你又要傷風感報(冒)了。”同時,不到幾分鐘,那酒店的鐵欄門上的鐵條便被拔走了二十根,二十來米長的街面上的石塊也被掘走了。伽弗洛什和巴阿雷看見一個名叫安索的燒石灰商人的兩輪馬車,載著三滿桶石灰從他們面前經過,便攔住那車子,把它推翻,把石灰墊在石塊下面。安灼拉掀開地窖的平板門,把寡婦於什魯所有的空酒桶,全部拿去支住那些石灰桶;弗以伊,為了固定那些木桶和那輛馬車,用他那十個慣常為精巧扇頁著色的手指,在桶和車子的旁邊堆砌了高高兩大堆鵝卵石。鵝卵石和其他的東西都是臨時收集起來的,也沒人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從臨近的一所房子的外牆上,拆下了好些支牆的木柱,用來鋪在木桶的面上。當博須埃和古費拉克回來時,半條街已被一座一人多高的堡壘堵塞住了。再沒有什麼能象群眾的雙手那樣,去建造一切為破壞而建的東西。
馬特洛特和吉布洛特也參加了眾人的工作。吉布洛特來回搬運石灰碴。
她向街壘奉獻了她的那種懶勁。她把鋪路的石塊遞給大家,正象她平時給客人遞酒瓶時的神態,睡眼惺鬆。
兩匹白馬拖著一輛公共馬車從街口經過。
博須埃見了,便跨過石塊奔向前去,叫那車伕停住,讓旅客們全部下車,攙扶著“女士們”下了車,打發了售票員之後,便抓住韁繩,把車子和馬一 同帶了回來。他說:“公共馬車不從科林斯門前透過。”片刻之後,卸下來的那兩匹馬,都從蒙德都街口溜走了,公共馬車翻倒在街壘旁邊,完成了那條街的堵塞工事。心慌意亂的於什魯大媽躲到了樓上。
她眼睛模糊,看不清東西,一直在低聲叫苦。但可怕的叫聲不敢衝出喉嚨。
“這是世界的末日。”她嘟囔著。若李在於什鰭大媽的粗紅頸子的皺皮上親了一下,對格朗泰爾說:“我的親愛的,我還以為女人的頸子總是無比細膩的呢。”而格朗泰爾此時正進入酒神頌的最後高潮。馬特洛特回到樓上來時,格朗泰爾曾把她攔腰抱了一把,並在窗邊狂笑不止。
“馬特洛特真是醜!”他喊著說,“你做夢也不會想到馬特洛特會那麼醜!馬特洛特是頭怪獸。她出生的秘密是這樣的:有個塑天主堂屋頂水泥瓦檔上饕餮頭像的哥特人,一天早晨,象皮格馬利翁①那樣,忽然愛上了那些塑像裡最可怕的一個。他央求愛神賜給它生命。那饕餮便變成了馬特洛特。公民們,請看!她的頭髮和提香②的情婦一樣,都是鉻酸鉛的顏色。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我向你們保證,她能勇敢戰鬥。凡是善良的姑娘都有一顆英雄的心。於什魯大媽也是一個老當益壯的婦人。你們看看她嘴上的鬍子!那是從她丈夫那裡繼承下來的。一個烏薩①娘子兵,沒有錯!她也一定能勇敢作戰。有了她們兩個,準可以威震郊區。同志們,我們一定能夠推翻這個政府,這是確定無疑的,正如在脂肪酸和蟻酸之間有十五種中介酸那樣。這些事與我毫不相干。先生們,我的父親從來就嫌棄我,因為我不懂數學。我只懂得愛和自由。我是好孩子格朗泰爾!我從來不曾有過錢,也不習慣找錢,因此我也從不缺錢,但是,要是我有錢的話,世界上就不會再有窮人了!那會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呵!假使好心腸都有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