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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婆婆的房間時,看見這副棺材,感覺陰森森的,全身起雞皮疙瘩,心裡很害怕,像鬼魂附身,渾身充滿可怕的陰氣。後來我無意間瞥見鄰居老人的房間,發現他們的房間裡都放著一副棺材,好像他們隨時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婆婆的床放在靠窗的角落,這床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聽說是跟爺爺結婚時的婚床。這張床塗了一層紅漆,只是紅漆幾度脫落,但依稀可見床頭床尾雕刻了很多圖案,花花草草,山山水水,還有鴛鴦鳥什麼的。

靠門邊的那個角落放滿了農用工具,如犁耙、轤軸及牛壓鏈、簸箕、谷籮之類的東西;待農忙季節來臨時,需要騰出一些角落空間來放溼谷,等溼谷都曬好了,再放到廳堂的一個角落裡,用木板隔開,以免老鼠吃掉或者小雞仔進來屙雞屎。如果還不夠空間用,婆婆的房間還需要騰出一個小角落來放幹谷,這樣一來,這間本來就不大的房間看起來狹小無比。

二樓本來是三間房的,父親把另外一間大的房隔開,一個房變成兩個房,還做了個小閣樓,這樣一來,就等於多了兩間房,像我們家這麼多人,房子是不夠住的,可以想象小時候他們擠在一塊的場面。直到姐姐們都嫁人了,才有些空房,等她們過年過節一回孃家又得擠在一塊。

椏麻村沒有這樣的房子,最多也就是上下堂的堂屋,簡簡單單,風水的概念要淡許多。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們的祖先如何以驚人的智慧建造出這樣獨特的建築?或許這樣的設計正影射了古代陰陽哲學思想,集中體現了建築物體與天然地形的協調統一,合符“天人合一”的哲學道理。這種陰陽思想,後來又夾雜了不少講究“風水屋場”的易學文化,而且屋內住戶按輩份高低及男尊女卑來分配房間。圍屋大廳中心位置都安排放祖宗牌位,供後人拜祭,這正如俗諺所說:“風水人間不可無,全憑陰陽兩相扶”。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昨天晚上為何一家人分等級地聚坐在一起,原來這裡是講究客家傳統家庭倫理思想的,那麼,順著這個思維推理,我離開南坑村肯定跟這個男尊女卑的思想有關係。或許也不完全對,應該還有很多原因促使我被遺棄。這樣一想,我感覺這個家是個黑洞,在這個黑洞裡一定還藏著更大的秘密。頓然間,我的血液開始膨脹起來,感覺我現在就要被推向這個黑洞的深淵,永遠看不見光明。

我的胸口在隱忍作痛,走出大院門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傻傻地靠在土牆上,傷感、失落一齊湧上心頭,我不能再想這些,再想下去我就要崩潰掉。我靜默了幾分鐘,然後再踏出幾步,抬頭看見小牌坊上寫了“聚賢樓”三個大字。字是用紅漆寫的,經過歲月的風吹雨打,大部分紅漆都已經脫落,已經沒那麼清晰可辨了。

牌坊門口下去是個小斜坡,用大小不一的石子鋪成,經過太多的雨水和風月的搏擊,石頭裡的鮮苔已經變了色。從門口這裡向遠望去,前面的幾棟方土樓的煙囪裡不斷地有濃煙冒出,每家每戶的煙起伏不定,像仙女在舞蹈,大風一吹,濃煙又消失在雲層裡蒸發掉。

以這條石路為界,向左望去,不高的黃泥山一座座相連,樹木很稀少,只有少量的松樹和衫樹在黃土山上挺立著,幫沙塵擋道。山腳下是大片彎彎的梯田,那些農田面積都小,在晨霧的籠罩下,隱約可見農民們在田裡作業的身影。右邊也是一座座矮小的黃土山相連著,山腳下就是東江河,東江河的水沒有椏麻村的水清澈,但也不會太渾濁。

以前,站在椏麻村的後山上,可以看到像龍一樣的東江河水緩緩地流向珠江、香江,但在南坑村卻只能看到部分河身,它以獨特的發聲方式,孤獨地在南坑村的土地上呼喚著。

“聚賢樓”背後的山比周圍的任何一座山都高些,好像這裡的土地非常肥沃,山頂長滿了高大的衫樹、松樹和桉樹及其它叫不出名的樹木,這樣前後瞻望,南坑村的地形就像女人的子宮,山背就是宮壁,“聚賢樓”就是子宮裡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它存在這裡上百年,是以特殊的方式祭奠什麼呢?

大姐她們洗衣服回來了,她們提著兩大桶的衣服,有說有笑地朝我走來。

“九九,站在這裡做麻計(做什麼)?”大姐用濃重的客家話問道。

“等你們開飯呀!”我微微一笑,討好她。我差點忘記了,母親讓我叫六姐和哥哥起床,得趕緊跑上樓去叫他們,我得學乖一點,要不然我又得惹她們不高興了,我不想成為她們都討厭的人。

我走進三樓六姐的房間,她房間裡有掛貼了很多裝飾品,我眼前一亮,好奇她從深圳打工的地方帶回來很多新鮮的東西: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