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尋和上車門,臉上是不那麼自然的笑容,“有事,當然有事。”
“什麼事?”
薛尋一把拽住文衍宇的胳膊,“我……”
卻沒想文衍宇竟然先開口打斷了:“薛先生,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薛尋沒料到文衍宇會這麼說,還是下意識點頭。
“薛先生,你是不是對我有興趣?”
文衍宇的態度那樣自然,彷彿陳述事實般的冷靜,甚至連被薛尋拽在手裡的手臂也沒有想要掙脫。
“ 不是。”
薛尋一愣,瞬間反應過來:“我不只是對你有興趣……”
“……文衍宇,我想追求你。”
拽著文衍宇的手鬆開,薛尋的表情很認真。
文衍宇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語氣溫和,沒有起伏:“薛尋,別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我父親的事既然你知道,那你也應該知道當年那件事對於我和我家庭的傷害,我怎麼可能還會再喜歡上男人?”
薛尋苦笑:“文衍宇,你拿這個當擋箭牌,我的確無話可說。”
文衍宇聞言,繞過薛尋正要走。
薛尋卻又一次攔住了他。
“可是,文衍宇,你問問自己,真的是因為這個理由麼?我是真的喜歡你,很認真,我發誓這樣的話我一生也不會說幾回。”
“……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文衍宇,你至少也該給我個機會。”
文衍宇頓住:“我不會……”
“你不會,我可以教你。”
“薛尋。”文衍宇喊薛尋的名字,第一次說話不那麼客氣,“可我不想學。很遲了,我回去了。”
薛尋突然想起剛才聽見文衍宇在電話裡同別人告別的聲音。
“……好好睡吧,晚安。”
溫柔而耐心的模樣。
而幾分鐘前他們的道別。
“……很遲了,我回去了。”
冷淡而生硬。
重啟的車廂裡,CD機仍然不知疲倦的播放著一首不知名的旋律。
安靜舒緩的鋼琴聲,淡淡的惆悵,壓抑的悲傷,若有似無的寂寞,和彷彿無止境的等待。
整首曲子竟然沒有特別突出的高…潮部分,可是,卻足夠讓人覺得沉重和悲哀。
第十七首。
薛尋按下倒退鍵,路燈的微光一閃,車已駛出巷弄。
十三
文衍宇剛到家,手機簡訊聲便響起。
“謝謝你肯陪我,真的謝謝你。”
晚飯是和林倩雲吃的,畢竟還是小姑娘,抱著他狠狠哭過一場還是忍不住惦記著晚飯。
坐在餐廳裡,林倩雲的性格也沒有在片場裡那樣內向,意外的是林倩雲竟然看過文衍宇曾經的作品,說起來滔滔不絕。話語裡隱約表現出對文衍宇後來落魄的遺憾,文衍宇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邊吃邊聊,不知不覺時間很快流逝。
送完林倩雲後,已經很遲了,文衍宇沒料到薛尋會在樓下的等他。
順了順阿灰的毛,文衍宇轉身去洗澡。
原本沒想和薛尋說的這麼不客氣,太過尖銳不但容易惹怒人,更容易挑起某種被稱作征服欲的東西,可是當面對對方咄咄逼人的態度,想控制自己真的不那麼容易。
水流溫柔的沖刷,流淌。
洗完澡,路過櫥櫃,櫥櫃裡擺放著一座座獎盃,大多數都是他父親的,金光閃閃,記錄著那個曾經璀璨的時光。
過去的時光。
拉開櫃子,文衍宇取出放在最裡層的相框,陳舊的照片裡一家三口笑得很溫馨。
那時他才六七歲。
照片裡的父親意氣風發,年過而立卻絲毫未見時光流淌的痕跡,相貌英俊依舊,更因為時間積累平添了成熟的氣韻。母親則頂著剛燙染過的酒紅色長髮,美豔逼人,微微揚起雪白的頸脖,天鵝般高貴大方,笑容幸福而張揚。
他站在兩人中間,笑容簡單的近乎傻氣。
已經無法挽回。
文衍宇把相框塞回櫥櫃,蹲下身抱住阿灰。
每次看到,都會忍不住恨父親。
如果不是父親,家裡怎麼會變成笑柄,母親怎麼會吸毒抽菸染上肺癌,他又怎麼需要籌那麼多的錢?
一個完整的家庭又怎麼會支離破碎?
父親自己又怎麼會死於艾滋?
他真的很恨。
抱著阿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