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身世坎坷自不必說了,一路走到如今這位置,其中的辛酸也無人得知,大家都看到的是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一面,卻不知他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明歌的聲音不知不覺就放柔了,“小綠是個很好的女子,她刺繡的手藝可好,明園鋪子裡那些女子都是和她學的,你見了她,肯定會喜歡她,她和你一樣活到現在挺不容易的。”
一碗麵轉眼見底,小拾手裡依舊拿著筷子,像是在愣怔,明歌瞅著連湯底都沒剩下的碗,“還想吃嗎?我再給你下一碗?”
小拾點了點頭,明歌就重新又切面下進了鍋中,“小拾,孔家的事謝謝你。”
煮麵的明歌沒有看到,小拾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身體微微一僵,所以今天她這樣反常,其實只是為了謝謝他麼。
連著吃了三碗麵,小拾才終於放下了碗筷。
他用手絹一邊擦拭著嘴巴,一邊緩緩說,“她們已經被我送出京城了。”
明歌解了圍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朝門外走去,明歌后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拾口中的她們指的是明園布莊的那些女人們。
“她是我母親的好友,我母親當年生我的時候為避人耳目,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大出血死了,是她和杞公公一直照看我,後來她被人誣陷送進了冷宮裡,她自己懷的孩子也因此失去,所以一直就以為我是她的孩子。”
明歌一臉驚訝。
小拾繼續說,“先帝淫/亂,宮裡的女人們為了爭寵用盡手段,很多孩子女人都死的不明不白。”
他能活下來,也算是一件僥倖的事情。
“你,你怎麼知道的這些?”
“杞公公給我留了一封信,上面說了些往事,我自己又查證了一些。”
明歌默,垂著頭的她並沒有發覺小拾腳步放慢已經和她並排走在了一起,他望著她說,“那些女人留在京城實在太惹眼,她們的親人們大部分也都是在京城,若是有一個忍不住想回家,立馬就會暴露一切,我把她們送到了江南之地。”
明歌沒想到小拾說的這麼詳細,忙說,“這事多謝。”
頓了頓,她又說,“還有孔家的事,謝謝你小拾。”
小拾沒說話,他一雙眼睛望著明歌,那深沉的又略委屈的目光,讓明歌陡然就有些心虛內疚。
這個男人看似陰險詭詐,可這不過是他的一層保護色,最起碼在她面前,他向來都是該怎麼就怎麼,從不會遮掩本心。而不像很多人,表面看起來溫和,但其實心如蛇蠍。
“穿女裝吧。”小拾突然說,“府中最近都不會來人,你穿女裝好不好。”
明歌沉默著點了點頭。
她跟著小拾的腳步到了上次那一間都是些少女物件的房間裡。
小拾拉開衣櫃,裡面整整齊齊的全是各種顏色的女裝,他挑了一套淡紫色的裙子遞給明歌,“我讓人去打熱水。”
手裡捧著衣服的明歌一直看著小拾出了門,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
看似是你情我願的舉動,可她卻清楚,他的要求是在她說謝謝的基礎下,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交換。
她就算是再白痴,也能察覺到小拾對她的這份不同尋常。
她想起了大皇子那天說的話,他說小拾待她最是特別。
這一種特別的感情,她曾一直以為,是因為她教導過小拾的緣故,是因為這個男孩自小沒有母親,在他最困苦無助的時候見到了她這個長輩,所以把她當了母親一般的存在。
女婢們陸陸續續的抬了水進來,浴桶裡熱氣騰騰的,明歌讓想要服侍她的侍女們退了下去,這才進入浴桶中,嫋嫋升起的水汽就如同她此刻的愁緒一般。
將面上的易容全部卸掉,明歌換了女裝。
開啟門,就看到了門前負手而立的小拾。
這人還沒將太監裝換下。
這麼普通的太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愣是能穿出一種別具一格的氣勢。
頭髮披散的明歌仰頭望著他。
她記得初見的時候,他在牆裡,她在牆外,這人明顯是沒有她高的。
可是現在,他似乎比她要高了半個頭。
兩個人又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明歌敏銳的發覺,府中的那些鶯鶯燕燕們似乎都不見了,一路上連個小廝女婢們都沒見到。
她並沒有多問,一路走來,兩個人俱都沉默。
打這以後,小拾除了去宮中,其它時間就是在府裡,他從一個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