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兩個人有一年多的時間不曾見面了。
當年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屁孩如今長成了個英俊的少年郎,五官凌厲,眉眼間氣勢十足。
明歌可記得,當年這孩子外強中乾,強裝厲害的小樣呢。
可這一眨眼的時間,這傢伙從一隻小瘦貓長成了大老虎,明歌甚至對他生不出輕視之心。
不過或許是周圍環境都是太監的緣故,又或許是小拾吃了什麼藥物壓制了他身體裡的雄性激素,使得他雖然高大俊美,可乍一眼看去,卻給人一種陰柔之感,他沒有鬍子,整個臉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精緻的柳葉眉特意修剪過,高挺的鼻子有些秀氣,配上他瑩潤的紅唇,若不是這一身男兒裝,以及他身上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殺戮氣息,或許大部分人第一眼都會將他看做女人。
明歌還真沒想到兩個人再見面會是這樣的狀況下。
男人不說話,明歌便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拾大人?”
她不確定這個男人是否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過他不先說出口,明歌也不想自己先露了馬腳。
此刻的她一身灰色布衣,頭髮是普通男人們慣常用的木簪束髮,她臉上有鬍渣又有皺紋,說話的時候聲音就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明歌覺著小拾能認出她的程度有點艱難,或許這男人特意來找她,是因為她在大皇子身邊佔了比較重要的位置。
小拾冷著臉,面無表情的盯著明歌,“宋黎?”
“小人名叫宋黎,小拾大人能認識小人,是小人的榮幸。”
她說話的時候不管是後來的媚笑還是先前聽到小拾叫出她名字時的驚訝的表情,都非常到位,完全看不出一點的破綻。
小拾沒有搭話,他依舊定定的望著明歌,眼角微微上揚,細長的眼中那抹猶如刀光的犀利落在明歌的身上,似乎要將明歌裡裡外外都戳個窟窿。
雨越下越大,雨水沿著他的斗笠帽簷落下,形成了一層水簾,但這並沒有阻擋他望向明歌的目光。
明歌一手執傘,一手微微攏袖,似乎很是緊張卻在故作鎮定。
片刻的對峙之後,小拾終於又說話了,“我們見過一面!”
明歌就微微不解的望他。
兩個人其實見過很多次,但大部分時候都是明歌遠遠的望著他的身影,真正形式的見面,明歌印象裡並沒有。
小拾盯著明歌面上的表情繼續說,“上次在明園布莊外,有幸見了宋先生一面,不過當時的宋先生腳步匆匆,並沒有注意到咱家這種小人物。”
明園布莊是曦美人她們開的小鋪子,那地方離京城繁華的街道中央很遠,算是京城靠外圍的地方了,那種魚龍混雜之地,小拾怎麼會去?
難不成小拾已經知道了曦美人她們是從冷宮逃出去的事了?
這是在試探她?還是在威脅她?
明歌腦海裡的思緒亂轉,可她面上卻是在短暫的茫然之後的誠惶誠恐,“拾大人是如今朝堂上的重臣,路上見了別人,小人或許會不認識,可若是見到拾大人,小人絕對不會不認識。小人沒進大皇子的府邸的時候曾在文景大街上住過段時間,時不時的還會回去見一見故人們,拾大人若真是在文景大街見過我的話,應該是我上次回去和老齊喝酒的那天,只是小人那天喝了點酒,真是沒什麼印象了,若是冒犯了大人,小人在這裡賠罪……”
“明園布莊那麼小,你能知道它在文景大街,莫不是那布莊裡有宋先生在意的人?”
明歌的臉上沒有半絲慌促的痕跡,立刻搖著頭說,“那條街很小,那裡的店鋪,小人基本都能如數家珍,明園布莊裡有個婦人是小人朋友想要讓媒人說親的物件,所以小人才知道的這麼清楚……”
明歌的話還沒說完,小拾已經轉身大步離開。
明歌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心底多多少少的鬆了口氣,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認出她吧。
或許只是因為她是大皇子最信任的左右手,又恰好在明園布莊見過她,所以才會有今日的試探。
將要走出巷子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重新望向明歌,一雙眼睛灼灼如火穿過雨簾與明歌對上,“明園布莊的那幾個女人,你認識嗎?”
明歌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小拾扭頭離開,這一次總算沒再回頭。
明歌一邊朝巷子外走著,一邊回想著自己剛剛與小拾的那幾次對話,思來想去,自己並沒有露出破綻的地方,而且她也因為小拾這話越加肯定,小拾一定不知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