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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灼一怔,忽地便有一股離別之情自心中升起,想說什麼,終是未能出口,只能接過佛珠,然後蹬車而去。
路經桑樹坡時,她忍不住讓阿福停車,也沒讓丫環跟隨,獨自一人撐著傘,走到了坡頂上。雨水泥濘了地面,難行之極,但彼頂上卻是一片平坦,登高而望遠,新江水洶湧地向東流去,風在刮,她依稀彷彿能聽見河水撞擊堤岸的聲音。
河堤牢牢地守在那裡,無論河水怎麼撞擊,它巍峨不動,堅定一如父親的背影。
於是,她的心,漸漸地安定了。
這一夜,淮南府平安無事,新江水依舊洶湧地流過去,河堤也默默地挺立養。
然後……,清玄一言成筒。
先是有不少難民湧進了南平郡,一些到了淮南府,一些到了別的府城,透過難民的嘴,很快整個南平郡的人都知道了,新江流域,六郡之地,除去上游兩郡不算,中游至下游,有三郡受了水災,災情或輕或重,南平郡地處新江下游,是唯一沒有受水災的地方。
淮南府百姓們見到了災民的慘狀,個個心有餘悸,對自家這片土地的主官,發自內心的愛戴起來,以前覺得府尹大人堅持要修河堤,乃至於自己掏腰包補貼銀子都肯,多半還是為了求名,新江已是多年未有水患,哪裡就今年一定會發大水呢?
直到別的地方被淹了,才知道府尹大人是真正的有先見之明啊。
百姓們是天底下最淳樸的人,晏然自三月以來,就雨水不停,一直過了四月,進入五月也不見減少,這雨水毀了不少莊標,今年註定要欠牧,可是當他們愛戴的府尹大人貼出告示,讓他們捐糧捐錢以救助難民時,他們踴躍著,沒出三天時間,淮南府的糧曹官就大驚失色地稟告府尹大人。
“百姓們捐的糧食,把糧庫都堆滿了,如今還不斷有糧食運來,無處堆放,大人,這耳怎麼辦?眼下天氣潮溼,糧食不能暴露在外面,很快就會發黴……”。
於是華顧又開始頭疼子,只得又貼出一張告示,表示糧食太多了,讓百姓不要再捐糧。
訊息傳入京中,朝庭發銀賑災自是不提,聖上也對南平郡是大加讚賞,尤其是主持修築河堤的華顧,更是親口讚了一句“功在社稷。”要知道南平郡子少也算半個天下糧倉,雖說今年糧產受大雨影響,會減產不少,但只要不被淹,對朝庭一年的賦稅就不會有大太的影響,而且有南平郡撐著,別的郡受災的難民,也有地可去,不至於是形成難民潮,朝庭裡最怕是民亂了,南平郡平安無事,這次水患的災難程度至少減輕了三分之二。
也許是聖上覺得,只憑口頭上一句稱讚,還不能表達出他對華顧的讚賞,很快,一道聖旨下到淮南府,著準南府尹華顧入京覲見,順帶吏部也下了公文,要他回京述職,如果不是為了修河堤,早在去年九月間,華顧就該進京述職了。
聖旨下達,華顧也不敢耽桐,把手頭上事交代交代,六月中,便踏上了進京的路途,走時,萬民夾道相送,光是萬民傘,他就連牧了三頂。
此時,大水早已經退了,難民們也陸陸續續往返回家鄉,準備重建家園,華顧一路走著,時不時就有走在返家路上的難民對他磕頭跪拜,不得已,他只能牧了官儀,換上便裝,輕車簡從,一路向北。
就在華顧離開不久,方氏也牧拾牧拾,帶著女兒和一眾家僕,浩浩蕩蕩往九里旗去了。華顧進京述職,不管升不升職,都不會再回到準南府,所以官郝她們一家子也不方便再住,雖說只要新任府尹不到任,她們還是可以再多住一陣子,但是榮安堂又不是沒有老宅,早晚要走,何必死賴,在華顧的新任命沒下來之前,她們就先回老宅去住,再說了,老宅也空置了好些年了,是該回去看看了。
於是華顧一路向北,方氏母女卻是一路往南,因人多車重,這天氣又熱,越往南便越熱,所以足足走了近兩個月才到了江南郡。
九里旗就靠著江南郡,是正兒八經的江南水鄉,魚米之地,雖說只是個小縣,但是富庶程度,卻不比準南府這個一府之城差,榮安堂賣掉船行後,刺下的最大一份產業就是九里旗,整個九里旗,最賺錢的那些鋪子,至少有一半都掛著榮安堂的招牌,還有九里旗縣城外大片大片的良田,基本上有七成也是榮安堂名下的,這也是方氏沒有跟著華顧入京,而是決定回到九里旗的緣故。沒有了船行,榮安堂就失去了最大的一筆進項,所以九里旗的產業可就得好好打理起來,萬萬不能再丟了。
八月間,田裡的稻浪已呈現出喜人的金黃色,再有大半月,便可以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