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要告辭了。
華炮和杜宛對視了一眼,便跟著起身行禮。
韋三小姐一急,還想挽留,被韋二小姐扯了一把,只得悶悶地斂襟回禮,待莊家兄妹和華、杜二人走遠之後,才恨恨跺腳道:“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把表弟請了出來,都教這個浪蕩子給攪了。”
她此時氣急敗壞,哪裡還有開始時那副沉靜的模樣。
韋二小姐忙安撫她,道:“你也不用太心急,橫豎表弟還要在咱們家住幾日,下次再尋機會讓你與他說說話。”
“哪裡還有機會。”韋三小姐氣道,“表弟這兩日來,除了隨姑母出了一回門,便只在屋裡下棋讀書,想見他一面都不容易,哪裡再有機會請他出來。”
“不要緊,我看錶妹與華、杜兩小姐相好,過兩日,咱們再下貼子請她們過來,到時候表妹一定會坐陪的,表妹來了,表弟自然也就跟著來了,你看今兒不就是如此麼。”
“這個法子倒也好,不過華小姐身嬌體貴的,只怕不容易相請,就請杜小姐好了。”韋三小姐猶豫了片刻,其實不管是華灼還是杜宛,她一個都不想請,華灼尊貴,杜宛清麗,這兩個女孩兒在她眼裡,都是防範的物件,能少一個是一個,相比而言,身份尊貴的華灼倒是威脅性更大一些。
韋二小姐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你防她們做什麼,她們還小呢。而且這事兒,最終還是要看姑父和姑母的意思,表弟就算與她們處得好,又有什麼用。依我看,你防她們,還不如多防一下四妹妹,我看她對錶弟也有幾分意思呢。”
“她?”韋三小姐不屑一顧,“一個庶出的,就算我肯讓她,姑父、姑母還不肯呢。”
“既然沒人能與你爭,那你著什麼急啊。”韋二小姐取笑道,“在這裡乾著急,不如多到姑母跟前走動,討得姑母的喜歡,還怕你不能心想事成。”
韋三小姐臉一紅,啐道:“我心想什麼事成,只是按著母親的意思做罷了,表弟那老不愛理人的模樣,你當我真喜歡麼。”
“是是是,三妹妹這可都是為了咱們家,我心裡曉得的,你一點兒也不喜歡錶弟的……”
“二姐……”
韋三小姐被調侃得面紅耳赤,頓足不已。
卻說華灼和杜宛跟著莊家兄妹回去以後,又坐下略略說了幾句閒話,便有丫頭來前她們去前廳,杜夫人已經向郡守夫人提出告辭。
二女便連忙跟莊家兄妹道別,莊靜依依不捨地,一直送她們出了秀閣。
直到上了馬車,華灼覺得身上一鬆,與杜宛對望了一眼,同時呵呵地笑了起來。
杜夫人看看她們,奇道:“什麼事兒,怎麼樂成這個模樣。”
杜宛忍著笑,沒出聲,華灼知道她不愛說人是非,便道:“杜伯母,我們覺著韋家的兄弟姐妹多,十分熱鬧。”
杜夫人一聽這話,如何不明白其中味道,韋家的情況她也略有所聞,韋夫人育有一子二女,兩個女兒品性風聞還不錯,都有淑媛之稱,但那個兒子卻是不知上進的,很不得韋老爺的喜愛,倒是兩個庶出的兒子,次子年僅十五,已經是府學裡的童生,頗得府學的先生看重,而三子素有浪蕩之名,脾氣稟賦十分古怪,卻有些像當年那位成了肉身菩薩的韋陀少年時的習性,因此很得韋老爺的喜愛,越發寵溺得沒邊了,不過也因此不入韋夫人的眼,沒少被喝斥過。
這兩個丫頭,在人家的內宅裡,怕是看了一出好戲吧。杜夫人淡淡笑著,又想起自家的情況,不免便有些自豪起來。老爺待她一心一意,屋裡不說侍妾,便是連個通房也沒有,她也不負老爺一片深情,肚皮很爭氣地連生四子一女,四個兒子個個孝順上進,兄友弟恭,這便不說,就連唯一的女兒,也是明理懂事,模樣好看不說,更繼承了杜家人愛讀書的天性,不是她誇口,在整個淮南府,單以學識論,自家女兒是獨一份兒。
如果說杜夫人還有心煩的事,就是大兒子的親事,長子已經十九歲,自六年前得了鄉試的頭名,被老爺送到江寧郡的惜陰書院去讀書,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只有每年兩封書信回來報平安。如今次子、三子都已經定了親事,就連才五歲的幼子都有個指腹為婚的娃娃親,唯獨大兒子沒著沒落的,她幾次催著老爺把大兒先叫回來娶了親,然後想怎麼讀書就怎麼讀,可是老爺偏偏不肯,說是鄉試在即,不可讓兒子分心。
杜宛心思細膩,一看到杜夫人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操心什麼,於是偎到母親身邊,輕聲道:“等到秋天,鄉試結束,大哥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