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睡過去,再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
七巧早已經起了,勤快地打了水來替她淨面瀨口,口中道:“今兒天氣好,太陽一早出來,地上的積雪都消了一層,都說雪後寒,這會兒果然覺著比昨天還冷些。灶上溫著粥,用紅棗赤豆細細熬了,又加了一小勺紅糖,聞著又香又甜,先吃粥,後吃藥,不會覺著苦的。”
華灼覺得身子有些重,頭也昏昏的,知道自己的病不是那麼容易好的,便道:“七巧,我曉得,良藥苦口,我不會再嫌藥苦了。”
八秀正好端著粥進來,一聽這話便笑道:“小姐竟不怕苦了,讓奴婢瞧瞧,今兒這太陽可是從西邊出來的。”
華灼臉一紅,只有嘗過真正的苦滋味,才會知道,藥苦不為苦,心苦才真苦。
七巧啐了一口,道:“八秀,亂說什麼,小姐的病,就是要吃藥才能好。什麼太陽西邊不西邊的,當心劉嬤嬤聽到了擰你的臉。”
八秀嘻嘻一笑,道:“劉嬤嬤才不會聽到,就是她不在,奴婢才敢瞎說一氣。小姐,這粥可香了,張口,奴婢餵你。”
華灼臉往後一仰,道:“我自己吃,不要你喂。”
雖然是八歲的身軀,但她到底不是當年那個嬌生慣養、任性妄為的無知女孩兒,怎麼還好意思讓八秀喂她吃粥。
八秀小臉一垮:“小姐是嫌棄奴婢了嗎?”
華灼白白的臉蛋露出一抹無奈的神色,只能讓八秀喂她吃了一碗粥。七巧拿了帕子替她擦嘴,看出華灼無奈的模樣,忍不住擰過臉偷笑,每次只要八秀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誰都拿這丫頭沒辦法。
“對了,劉嬤嬤是不是……去看阿福了?”
記憶中,是阿福跳進荷塘裡將她救了上來,後來她雖病好了,但是阿福卻傷了肺,落下了寒咳的毛病。
“阿福病得可重了。”八秀扭扭鼻子,“老大一個人,身子還沒有小姐你好,小姐這會兒能吃能說能笑的,他卻燒得到現在還迷糊著,劉嬤嬤正替他煎藥呢。哎呀,差點忘了,小姐的藥已經煎好了,奴婢這就去端來。”
“八秀。”
華灼喚住她。
“我這裡有你們兩個就夠了,你跟劉嬤嬤說,我會乖乖吃藥,不鬧也不吵,讓她去阿福身邊照顧著。”
“小姐,你落了水,倒越發地會心疼人了。”
八秀嘻嘻笑著,應了一聲就去了。七巧也在邊上暗暗點頭,小姐自從醒過來,彷彿一夜間長大似的,懂事多了。
第五章 父慈母愛
雖是發了話讓劉嬤嬤去照顧阿福,但是劉嬤嬤仍是放心不下,叫了個小丫頭來替她看著藥罐,自己跟了八秀來到秀閣,要盯著華灼吃藥。
華灼為了讓她放心,自己端了藥碗,將藥汁喝得乾乾淨淨,一聲苦也沒叫,倒把劉嬤嬤驚得也探頭往外看了看,懷疑今兒太陽是不是打從西邊出來,直把秀閣裡三個女孩兒笑得東倒西歪。
“劉嬤嬤,你放心吧,灼兒現在懂事了,不會讓你和母親操心的,回稟過母親後,你就去守著阿福吧,他比我病得更重,身邊又沒人照顧,我這裡有七巧、八秀,外頭還有四個粗使丫頭,人多得我都使喚不完了。”
劉嬤嬤終也嚐到窩心的滋味,一邊抹眼淚,一邊唸叨著“小姐懂事了”,仍是拉了七巧、八秀兩個囑咐了好半天,這才出了秀閣,往方氏坐月子的西跨院去了,詳詳細細將小姐吃了藥不曾叫苦,又說什麼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方氏,直聽得方氏驚喜交加,忍不住又想抹眼淚,嚇得劉嬤嬤連連驚呼“月子裡哭不得,要壞了眼睛,昨兒已是哭了一場,無論如何不能再哭了”,如此這般勸慰了幾句,才離了西跨院,端了給自家兒子煎的藥,急急火火地去照顧兒子。
華灼吃了藥,覺得身上有些熱了,七巧扶她又躺下,捂了兩層被子讓她發汗,正覺得大汗淋漓的時候,門簾子一掀,竟是父親華頊走了進來,一身赭色官服熨得直挺挺的,瞧著就精神十足。
“爹爹!”
華灼從床上一跳而起,就想往華頊的懷裡撲。
七巧和八秀同聲驚呼:“小姐,在捂汗呢。”這會兒跳出來,剛才捂的汗就全白搭了。
華頊也被女兒的動作唬了一跳,忙抱了她往被子裡塞,板著臉訓道:“女孩兒家家,怎可如此跳脫,莫說還病著,就是沒病,也要輕抬手,緩舉步,快躺好,別又凍著了。”
“看到爹爹,我的病就全好了。”華灼抱住華頊的脖子只是不放手。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