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頊正由三春伺候著更衣,聽了方氏的擔憂,不由得便笑道:“你可見過莊家那個孩子?若是品貌上佳,脾氣又好,再有些上進心,我瞧著配灼兒也還合適,韋夫人既有這樣的心思,咱們便要好好打探一番。”
說著,卻把三春打發出去,他徑自坐了,取了熱茶吃了幾口。
方氏卻是另有心思,並不願自家與郡守家,不,準確的說,是並不願與郡守夫人的關係太過密切,只是這話卻是絕對不能對華頊說的,便道:“莊二少爺我自是見過的,脾氣如何眼下還不曉得,但樣貌沒話說的,額間一點紅痣,像極了郡守夫人,只是我聽說莊家的人事有些複雜,他家上頭沒有老的,郡守大人是由兄長兄代父職,一手拉扯大的,因此對這位兄長極為敬重,偏生這位莊大老爺膝下無子,有意讓莊二少爺去繼長房的嗣,但好像郡守夫人並不願意,因此一直未能成事。可是依我看啊,郡守大人既然視兄如父,只怕早晚還是會答應的。莊大老爺在京中任職,但灼兒若許給莊二少爺,將來豈不也要跟著去京中,那時便避不開本家的那些人,想想也覺得令人生厭呢,我可捨不得灼兒去受這份罪。”
她心知老爺最不願與本家牽扯,因此特地拿了這個來說事。
華頊卻笑道:“我瞧你是怕女兒嫁得遠了,將來再要見也難,捨不得罷。”
雖是笑言,但方氏的話還是到了他的心頭上,思忖片刻,便道:“你說的過嗣之事,我倒不知,現下還不能做定論,郡守大人與夫人伉儷情深,倒是出了名的,想來他也不會完全不顧夫人的意願,強把次子過嗣到長房。反正灼兒還小,要為她擇婿,總有五、六年的光景可以慢慢挑去,不必著急,韋夫人若真向你提起,你不妨也以年紀還小做推,不用一口回絕。”
方氏見他提起郡守夫人時,神色如常,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卻仍擔憂道:“雖說是有五、六年的光景可以慢慢挑,我卻只怕本家那邊又出什麼妖蛾子,咱們攔得住一回,又豈能次次都攔住,萬一灼兒的親事,又讓他們拿去做了什麼籌碼,配了個不知根底的人家,豈不是要把咱們夫妻也活活氣死。”
華頊的臉色這時方沉了下來,本家的手段,防不甚防,只要宗祠還被他們握著,有些事自己便做不得主,女兒的親事,確實要早些定下來,方能教他安心。
“今日來的客人中,是不是有幾家的少爺?”他沉吟了片刻,又問道。
“是有,只是韋家那個是出了名的浪蕩,趙家……原先又是商戶,如今雖入了士籍,到底欠了底蘊,莊家的且不說他,杜家有四子,最幼的那個太小,老二、老三又已訂過親事,只有你那個還沒正式拜師的弟子,雖沒有訂親,但歲數又了差些,都是不合適的。”
有意無意的,方氏把莊錚一併歸入了不合適的範疇。
華頊一時沒留意,琢磨了一會兒,又道:“合適的人選哪有這麼容易就挑到的,你也莫要太急了,咱們慢慢再留意,對了,不是還有個章家的孩子,雖是性子急躁些,但家世也能配得上灼兒。”
“章家家世雖好,只是我瞧著他是個被驕縱壞了的,從他寫給灼兒的幾封信來看,真是半點退讓也不懂,咱們的灼兒又是個心裡有主意的,倔起來也讓人頭疼,這兩個孩子若是鬧起來,怕是要天翻地覆。”
方氏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我哥哥膝下倒有一個嫡出的孩兒,排行第三,年紀合適,又是親戚……”
“不成。”
她話還沒有說完,華頊就一口回絕,話剛出口,便見方氏面色不大好看,連忙又緩了語氣,道:“舅兄家在青州,離得也委實遠了些。”
方氏眼一紅,道:“我嫁到你家,莫非就不遠?這些年來,我一次孃家也不曾回過,就連爹孃過世也……我嫁得你華家,灼兒卻嫁不得我方家,是什麼道理。你也莫再說什麼,我曉得,你就是瞧不上我哥哥。”
說完,她坐到一邊生悶氣。
華頊頓覺頭疼,連忙寬尉了許久,才道:“我哪裡是瞧不上舅兄,只是這些年來,咱們兩家只有書信往來,實在不知你侄兒是個什麼樣的,也不知是不是訂過了親,總要打探聽清楚了,你說是也不是。”
其實他還真是瞧不上那個舅兄,是個目光短淺,又愛財如命的,也不知方家是怎麼教養兒子,女兒分明是個溫柔賢淑又明理大方的女子,可兒子卻……在他看來,方家若沒有個出息的人物出來,敗落只是早晚的事,而舅兄那樣的人物,又能教出什麼了不得的孩兒出來。
方氏這才抹了抹眼角,道:“也是我著急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