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浩然原想今日來見未來岳丈,好歹要壓一壓性子,可是實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本來就是個桀傲不馴的性子,平素放浪慣了,被父親這一罵,不但不肯低頭,反而道:“父親,孩兒何罪之有,世人皆以學問、功名為上,孰不知此為大俗,都道書生百無一用,可曾見天下讀書人,有幾個能成國之大器者,餘者皆碌碌,孩兒本以為華家有所不同,卻未料到也是至俗矣,可惜虎女犬父,府尹大人尚不如一幼女……”
韋老爺幾乎被他氣厥過去,往日只喜愛這個兒子不拘世俗,與眾不同,不料今日才知,根本就是一蠢兒,說話行事連場合都不分了。
竟然被一小兒給教訓了,華頊先愕後怒,沉下臉正要開口,忽聽門外有丫環道:“老爺,夫人,小姐聽說韋三少爺來了,欲求一見。”
“她身子不好,還見什麼外客。”方氏輕喝了一聲,臉色也是難看無比,算是徹底對韋浩然沒有半分好感了,自然不願再讓女兒見他。
“罷了,既然來了,就讓她一見。請小姐過來。”
華頊卻一反之前的態度,讓方氏大愕,待要開口反對,卻見他一個眼色使過來,夫妻同心,她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得叮囑那丫頭,道:“外頭有些起風了,叫八秀給小姐添件衣裳再讓她出來。”
那邊韋浩然聽得華灼要見他,倒又覺得這女孩兒果然不同尋常,沒聽說相女婿相到女兒家親自來的,這不合俗禮的舉止,反而更契合了他的性子,韋家三少爺,本來就是個把禮法不當回事兒的人,當然不想娶個一言一行都要守規矩的女子回去過一輩子。
隔不多久,華灼來了,她餓了三天三夜,雖說對身子沒有大礙,但整個人還是瘦了一圈兒,這幾天調養得好,臉色已經好看了很多。
“父親,母親。”
先給華頊和方氏見了禮,她又來到韋老爺面前,道:“拜見韋伯父。”
“賢侄女快快請起。”
韋老爺看華灼是怎麼看怎麼滿意,忍不住又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要不是兒子胡鬧,今天這親事說不定就能定下了。
“韋世兄,方才我爹爹是否考你學問了?”
來到韋浩然面前,華灼輕聲問道。其實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父親會問些什麼,父親是有大抱負的,但在仕途上一直被華家壓制著,心中自有一股不平之氣,在父親心中,乘龍佳婿的家世身份還在其次,但必定要是能實現父親的大抱負的人,即使將來一甲無名,至少也得是個兩榜出身,要心存大志,要能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而韋浩然這個人,雖然她所知不深,但也看得出,這個少年跟父親根本就不是一類人,父親跟他,必然說不到一起去,所以她一開口,就直指矛盾的核心,倒要看看韋浩然是不是真的對她有心。
韋浩然挑了挑眼角,笑道:“不錯,但是我沒有應答,小姐可知道是為什麼?”
果然是這樣,她就知道……華灼有些無力地暗自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她要見韋浩然,估計這會兒韋家父子倆個已經讓爹孃趕出府去了吧。
“韋世兄不是世俗中人,自然不答世俗之問。”華灼先恭維了一下,見韋浩然面露幾分欣然之色,知道自己的回答投了他的脾氣,便趁熱打鐵,又道,“我爹爹的考問,你可以不答,但我也有一問,韋世兄若不想答,便請回吧。”
韋浩然一揖手,道:“請小姐提問,我若答不出,自轉身便走,從此見小姐便退避三舍。”
這個態度,已經不是自信,而是狷狂了,隱在言下的意思就是隨你怎麼問,我都答得出,口氣大得幾乎能蓋過天去。
“我欲向方外求榮華,韋世兄以為可能否?”
如果說華頊考校韋浩然的學問,還算是比較隱晦的表態,那麼華灼的問題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告訴韋浩然,她不在乎他是什麼身份,也不在乎他到底是草包還是高才,她看中的是韋家的背景,是他頭上那個小韋陀的稱號,她要藉助那些方外之人在朝庭上的德望,來間接替華家求榮華。
她明明白白地問,你能幫華家嗎?
韋浩然臉色一變,不可置信地盯著她,這個他認為懂他的女孩兒,竟然問出了他最為厭惡的問題。
“你……”
“韋世兄若不能答,便請自便吧。”
華灼一側身,讓出了門的位置。
“灼兒,休要胡鬧。”
華頊輕咳一聲,女兒的問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下一刻,他卻忽地明白了女兒的苦心,只覺得心中升騰起一股氣,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