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她昂首從喬慕賢身邊走過,再也沒望他一眼。
喬慕賢一愕,望著她離去的纖纖背影,竟無語相對。偷看一個女兒家,雖無輕浮之念,但確實也稱不上是君子了,她這樣指責他,也不算是冤枉。
“真不知是哪家的女兒……”他低頭飲一口茶水,心中生出幾分慕艾之意,但一想到身份上的差別,吃在口中的茶水,竟漸漸透出幾分苦澀之意了。
華灼諷了喬慕賢一句,心裡一口氣才覺得出了,走出茶棚,正見阿福手裡提著三隻紙鳶,在人群中依靠強壯的身體開道,七巧跟在他後頭,竟連人影也不見,只偶爾看到裙帶飄起,阿福仍時不時回頭,一副唯恐人走丟了的表情。
“七巧,讓我瞧瞧……”
八秀見到紙鳶,已是把什麼都忘了,歡呼雀躍地撲過去,一眼正瞧見那隻燕子形狀的紙鳶,喜歡得不得了,從阿福手裡搶了過來,蹦跳著回到華灼身前。
“小姐,看,這隻紙鳶真是好看,咱們去那邊的空地上放……”
華灼低頭看了看,見這紙鳶果然製作得極是精巧,畫功也甚是不錯,極討人喜歡,她的心情也漸漸轉好,索性就把方才的不愉快拋到腦後,笑道:“那便走吧……”
今日風正大,再適合放紙鳶不過,三個女孩兒扯著線在前面跑,讓阿福幫著將紙鳶送上天空,藉著風勢,一隻燕子,一隻蝶兒,還有一隻大蜈蚣在半空中的飄飄蕩蕩。
“啊……七巧,你怎麼買了只大蜈蚣,好多腳啊,真醜……”八秀哇哇大叫拼命扯著她的燕子往旁邊閃,不想跟大蜈蚣撞到一處。
“笨八秀,蜈蚣肢多,最是靈巧不過,你那燕子才醜呢,尖嘴剪刀尾……”七巧反駁。
“哇哇哇,你不要過來,我的燕子才不要被你的醜蜈蚣碰到……”
八秀哇哇大叫,扯著她的燕子撒著腳丫就往別處跑,冷不防撞到一個人身上,不由自主地手一鬆,她的燕子就隨著風走了。
“我的燕子……”
她尖叫一聲,幾乎帶了哭腔。
被她撞的那人卻及時一伸手,扯住線,把燕子又扯了回來。
“謝謝……啊,怎麼又是你?”
八秀破涕為笑,歡喜地接過線,一抬頭,才發現竟然還是在茶棚裡遇見的那個少年。
喬慕賢和善地笑了笑,道:“正是我了,姐姐可要把紙鳶拿好,再脫了手,我可救不回來了。”
“呸,哪個是你姐姐。”八秀被他叫得臉一紅,心中卻生不出惱意,她側著頭仔細瞧了他幾眼,“你方才為什麼要惹劉嬤嬤生氣,小姐說你不是君子,可我瞧你也不像壞人。”
“姐姐明鑑,我原就不是壞人,只是方才見你們主僕一行衣著、氣度俱是不凡,心下傾慕,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因此才冒犯了你家小姐,惹惱了那位老嬤嬤,實在並非有心,還請姐姐回去代我分辯一二。”喬慕賢對她作了一揖,表情十分純良無辜。
“哦……”
八秀正要答應,七巧卻已經追了過來,一見她竟在與一個陌生少年說話,頓時警惕起來,將八秀拉到一旁,道:“你怎麼隨意與不認識的人說話。”
她一邊說一邊回頭張望,見華灼正專心放著紙鳶,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才又道:“趕緊回去,別離得小姐遠了,驚馬那回事,你莫非忘了不成……”
“這裡又沒人騎馬……”
八秀嘀嘀咕咕,身不由己被七巧拖著走,她只好回頭向喬慕賢用力揮手告別。
喬慕賢微笑著回應,待到八秀揮完手轉過身去,他才隱去笑容,尋了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輕輕晃著手中的桃花,正在出神色,背後忽然讓人一拍,耳邊便聽人笑道:“這不是喬家大郎麼,大好的時日,不與綠蘿姑娘耳鬢廝磨,怎麼望著桃花發呆?”
喬慕賢一回頭,見是舊友李三郎,頓時大喜,笑道:“好你個李三郎,前兒我還上你家去,偏你出去走貨了,尋你不著,今日既碰上,走走走,尋個酒肆,咱們不醉不歸。”
他原就是個豪爽的性子,方才有些糾結,也不過是少年慕艾一時不能排解,這時忽見舊友,卻頓時把那兒女情長拋到腦後,只剩下與舊友相聚的歡喜了。
“且等等,且等等,我邀了天香樓的紅姑娘,她的畫舫片刻就到,酒不急著吃,這位紅姑娘你可要見一見,絕不比你那綠蘿姑娘差的……”
“難道是三郎的紅顏知己,這倒是要見上一見的,瞧瞧什麼樣的可人兒,能栓住你這浪蕩子的腳……”
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