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我與楚姑娘說過幾句,覺得她頗有些心思,不是容易擺佈的。”
“風塵裡出來的女子,若是沒些心思,只怕早讓人生吞活剝了。”方氏慎重道,“日後你也早晚有嫁人當家的一天,少不得有替夫君納妾的時候,這方面尤其要注意,什麼女子都可以放進來,唯獨風塵女子不成,這種女人經歷的事多,又是見過場面的,行事放蕩,心機深沉,一個不好便要壞了門風,弄出大大的醜聞來。”
“是,女兒曉得了。”
其實這話不用方氏教,華灼心裡也清楚,倒不是她對風塵女子有偏見,而是上一世喬慕賢帶回家的姬妾,十個裡頭,倒有七個出自風塵,那些嘴臉她看得多了,原還規勸著丈夫,在外逢場作戲可以,但不要往家帶平白壞了門風,因此惹得喬家大郎越發地不喜她,還陰陽怪氣地說什麼“人家放蕩在面上,不像某些大家閨秀,放蕩在骨子裡,倒更可恨些”,直氣得她幾乎暈厥過去。
“好了,你也別在我這兒待著了,我讓雙成給楚姑娘準備一份嫁妝,你去跟著學學,以後你當家作主,少不得要面臨這些。”
方氏覺得說得差不多了,就把華灼給趕走了。
母女倆個這番對話說了還不到三個時辰,善嬸兒就驚慌地從繪芳園趕了過來,一見方氏便道:“夫人,楚姑娘欲尋短見……”
方氏一驚道:“人如何了?”
“幸得夫人安排妥當,一直讓人盯著她,及時救下了,只是我看她那樣子,怕是不死心的,恐怕稍有疏忽就又得出事……夫人,近日正是遊園的旺季,園子裡來來往往的人多,人手本就有些緊張,更怕她要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怕對夫人名聲有損……”
善嬸兒憂心勿勿,她沒敢說,現在園子裡已經有些議論,都說夫人要把楚青青隨便打發個麻子瘸子配了,存心要逼心她。這謠言也不知是怎麼傳出來的,善嬸兒雖然已經嚴令園子裡的下人丫環們不得再議論,但也知道,謠言是禁不住的,她只能禁在明面上,但暗地裡別人要傳,根本就沒法子禁。
“備車,去園子。”
華灼這會兒剛從雙成姨娘那裡出來,聞風而來,還沒開口問,方氏便拉上她,道:“你也隨我一道去,看看那些風塵女子究竟有多可惡,我好心為她,她不領情便也罷了,還要倒捅我一刀,這事要是傳到你爹爹耳裡,怕是你爹爹要憐香惜玉,只當我對她說了什麼重話呢。”
“恐怕她是知道娘派人盯著她,一定能及時救她,這才故作姿態吧。”
華灼也十分氣惱,楚青青這一手太可惡了,母親這次肯定要受到父親責難。
馬車行得飛快,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趕到了繪芳園。優曇閣人多眼雜,楚青青自被救下後,就被善嬸兒單獨安置到內園裡,方氏趕到的時候,她正躺在離步蓮臺不遠的一間房子裡,這裡原是午後納涼的場所,也算僻靜,略一收拾,就能住人。
方氏進門後,腳下就是一頓,因為楚青青的床前,正坐著華頊,當即心中便冷笑一聲,她收到訊息半刻沒有耽誤就趕了過來,而身在衙門的老爺竟然來得比她更快,恐怕楚青青在尋短見之前,就已經派了人去衙門了吧。
楚青青正抓著華頊的手低聲說什麼,她臉色透著蒼白,彷彿氣弱遊絲,幾步之外的方氏和華灼甚至都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忽地她看到方氏的身影,聲音頓時便大了起來。
“你又來做什麼,是要看我有沒有死嗎?不用你看,我這便去死……這便去……以後再也不讓老爺為難……”
她掙扎著要起身,華頊一皺眉,連忙把她按下去,柔聲道:“休要胡說,什麼死不死的,你且安心休養,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到這樣子……”
楚青青雖是躺下了,但嘴唇死死抿著,一臉倔強道:“老爺,我雖家道不幸,淪落風塵,但素來是潔身自好,自老爺贖我出來,我便是老爺的人,若要我另嫁,我情願死了,也不背這不貞之名,使我家門再次蒙羞……老爺,你還是讓我死了吧,我實是無臉再活下去了……”
華頊身體一震,終是有了幾分怒氣,轉頭看了方氏一眼,道:“你究竟跟她說了什麼,怎麼惹得她心存死念?”
雖不是責語,但到底還是有了幾分責怪之意。
方氏冷著臉,也沒搭理華頊,只是對著楚青青福身一禮,道:“楚姑娘,我雖不知那日說錯了什麼,但害得你心生誤會,卻是我的錯,當著老爺的面,我在這兒給你賠罪,還望楚姑娘不要與我計較。”
她這一表態,華頊心中的怒氣又消散了,反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