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就是發現她和六順消失了一段時間,又發現少了兩件小廝衣服,雖說只要有心查,她去外園的事還是瞞不住,但是畢竟沒有當場抓住她,更不可能知道她去優曇閣。
華家小姐喬裝打扮,在自家的園子裡玩,雖說有些出格,但外園又不是禁地,來遊玩的女眷也不少,往日也不是沒有女子去優曇閣看歌舞,只不過那都是有人陪著罷了,不像她這麼偷偷摸摸。華灼跑去外園玩玩,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至少,她沒惹出大事來,就算是捅到方氏那裡,頂多也就訓斥一頓罷了。只是優曇閣那種地方,雖說不是秦樓楚館,但畢竟住的是一些歌舞伎,普通女子去看個熱鬧也就算了,按理說華灼這樣的千金小姐不該去,但她如果說外園太大,她一時迷了路,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方氏也不好太過苛責的。
所以即使被善嬸兒發現了,她也不是太擔心,從決定去優曇閣的時候起,其中利弊她就已經想清楚了,不過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的好,所以她也不介意給善嬸兒一點暗示,只要善嬸兒知趣,她自然也會在母親面前給華管事多說幾句好話。
只是想起惹出事來的華煥,她還是有點牙根癢癢的,優曇閣裡鬧了這一場,少不得要傳到父親的耳朵裡,以父親的性子,多半會到園子裡來看望楚青青,到時只怕母親心裡又要不舒服了。
想到這裡,她真的有些討厭起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子。
在華灼看來,父親未見得是喜歡楚青青,否則早就把楚青青給收房了,依父親那種性子,只怕是見楚青青有才有貌,性子又頗有些堅強之處,這才動了惻隱之心,為她贖了身,這原也是父親一片好意,不想見她淪落風塵,平白糟踏了這麼一個絕色美人。
但楚青青這個人,卻頗有些心思難測。若她真是個有志氣的,就不會自贖了身後還一直留在繪芳園,莫說什麼女子獨門立戶難為,再難也總勝過寄人籬下賣笑,秋十三娘也是隻身一人,獨立女戶,怎麼不見她喊難。就算楚青青吃不住那份苦,想要求得父親的庇護,也大可退居幕後,做些教授歌舞的事情,憑她的技藝,至少也能博個衣食無憂,偏偏她現在仍是優曇閣的臺柱子,還時不時跟窕娘鬥氣。
清高,不是表現在臉上的。怪不得母親不喜歡楚青青,寧可給父親另外找個小妾,也不肯把楚青青接進府裡,不是母親善妒,而是這個楚青青實在不招人喜歡。恐怕也只有為色所迷的男人才喜歡她這個調調吧。
這麼說來,華煥豈不是成了不為色所迷的真君子?
想到這裡,華灼驟然沉下臉,那個傢伙才不像呢,根本就是骨子裡天生的惡趣味。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華煥悠哉閒哉地回來了,看到華灼坐在廊下沉著小臉的模樣,頓時笑了,道:“八妹妹,怎麼還在生氣呢?今兒是哥哥不對,在這裡給你陪罪了,可好?”
“不敢當,二堂兄以後只要凡事多三思,妹妹心裡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華灼還是沒給他好臉色,今天不光是她冒了一回險,就連六順的腳都摔壞了,更嚇得那丫頭到現在臉色還發著白,明顯沒緩過勁過來。
華煥作著揖,直笑道:“好妹妹,好妹妹,哥哥錯了還不成,看在哥哥最後還將功補過了,八妹妹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華灼側身讓過,板著小臉,道:“你是哥哥,我怎麼敢受哥哥一揖,回頭讓本家的長輩們知道了,又得說我不懂禮數,爹孃沒教好了。”
“妹妹這是什麼話,你對我的一片心,我全曉得,誰敢嚼舌根子,看我不教訓他。”華煥連忙換了一副義憤填膺的神色,其實就是保證,今天的事他全部爛在肚子裡,不對別人說。
“二堂兄說到做到才好。”
等的就是這句話,華灼這時候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善嬸兒這裡她已經壓住了,剩下的就是華煥這裡,她不怕華煥去跟父親說什麼,畢竟這件事是他理虧在先,她怕的是華煥回到本家以後再亂說,到那時候一傳開,她今天這次出格的行為,就足以讓她在本家的名聲都臭掉。
“笑了,笑了,總算笑了,八妹妹呀,要逗你笑可真不容易,我親生的幾個妹妹,都沒有你的心眼兒多,膽子又大,嘖嘖,四叔父和四嬸是怎麼教你的,說來聽聽,我也好拿回去教教那幾個小丫頭,讓她們學一學要怎麼樣愛護兄長……”
華灼翻了個白眼兒,擰過頭去,不想理會華煥,不料華煥這會兒逗她逗起了興致,滔滔不絕還說個不停了,忍無可忍之下,她終於對華煥道:“二堂兄,你閉著嘴巴的時候,比張著嘴巴要討人喜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