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月夜,一株白梅,在寂靜無人時,悄然綻放,無人得見,無人欣賞,只有一縷暗香,隨風而逝。
直到笛聲漸嫋,韋浩然沒再出現,楊馨怔愣了半晌,一言不發,掩面而去。
她一走,舞陽縣主也不好再安坐,衝著華灼淡淡道:“今日真實不虛此行,我也累了,先回了。”
華灼連忙起身恭送,望著公主府儀仗漸漸遠去,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卻不知舞陽縣主此時忽的回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中,嫉恨交加。
往來佛光寺多次,從來不知韋浩然竟然還精通音律。這一曲,他是為了替華灼出頭而吹,羞走了楊馨。
憑什麼?
舞陽縣主握起了拳,修剪得十分整齊的指尖,刺入了掌心中。
“今兒多虧了韋三少爺呢。”
八秀在旁邊笑個不停,彷彿對韋浩然大為改觀,覺得那個討厭的傢伙也不是無一可取之處。
華灼輕輕一笑,也不去戳破這丫頭的美好幻想,韋浩然那個傢伙,不是一貫如此嗎?他最喜歡的,就是欺負人呀,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甚至不論遠近,只要他看不順眼了,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一通罵。
“七巧,帶錢了嗎?”
“帶了。”七巧解下腰間的錢袋,從裡面倒出十來個銀錁子,還有五個一兩重的金元寶。
華灼掃一眼,撿出那五個小巧玲瓏的金元寶,道:“把這個捐作香火。回去後記得和劉嬤嬤說一聲,臘八之前,給佛光寺佈施百斤白米、白金各色供果。”
雖然是韋浩然出手幫了她一把,但她絕不會謝那個傢伙的,她只記苦月大師的情,但若當面道謝,就落了下乘,所以捐些香火米糧,以表心意也就是了。
“是。”七巧善解人意,拿了金元寶就去尋知客僧,不大一會兒,捧了兩份護身符回來,笑道:“這是開過光的,知客說小姐善心,菩薩佑小姐平平安安,稱心如意。”
華灼笑起來,把兩個護身符親手掛在兩個丫頭的脖子上,道:“我沒有什麼不順心的,就讓菩薩保佑你們兩個平平安安,稱心如意吧。”
七巧和八秀摸著護身符,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自佛光寺回來以後,華灼就再沒了清閒的日子,天天有請帖,日日有應酬,有時她一日得赴三個約,上午、下午加晚宴,雖說累了些,但收穫卻是極大。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幾乎把整個京城的官宦小姐們都認了個遍,不說熟悉不熟悉,最起碼姓名、出身、模樣兒都記下了,最讓人煩的是,人人一見她,都想聽她撫琴,待她解釋了,偏也不是誰都信的,不過好在這些官宦千金們並沒有太過驕橫的,華灼說是初學,她們也就不逼她彈了,轉而去讚揚華灼的繡藝。
這段日子,華灼帶過來的繡活兒,差不多送了個乾乾淨淨,還倒欠了幾位小姐的帕子、鞋面、香囊什麼的,幸好在刺繡方面,她這點手藝還算拿得出手,給她本來就已經很盛的風頭,又添了一把柴薪。
於是榮昌堂就來人送了張貼子,說是老祖宗請華灼臘八日過府去吃粥。這張帖子,當場把劉嬤嬤嚇得臉色發白,直以為老祖宗忍耐不住,要對華灼下手了。
“去不得,去不得,小姐,萬萬去不得呀……”
“慌什麼,有我在,誰能動的了你家小姐。”十五姑太太瞪起眼睛拍了桌子,把慌得六神無主的劉嬤嬤給鎮住以後,她才拿起那請帖仔細看了看。
“榮昌堂臘八請親族吃粥,是有慣例的,你們榮安堂往日遠在淮南,難道就沒收到過榮昌堂送來的七寶粥?”
華灼想了想,別說,還真有,只是父親對榮昌堂有心結,所以榮昌堂送來的七寶粥,都讓母親方氏給到了,壓根兒就沒上桌。
十五姑太太又道:“原不想這麼早說,但我臘八之前,便要啟程返回江南郡,所以……”
劉嬤嬤的臉色又白了,十五姑太太一走,這京中還有誰能護住小姐,榮昌堂太狠,分明就是吃準了十五姑太太會在臘八之前就走,所以才送了帖子來,不但恐嚇小姐,還噁心了一下十五姑太太。
華灼微笑著介面道:“十五姑太太照常啟程便是了,不用為灼兒擔憂,到臘八時,灼兒自去榮昌堂,不論有什麼責難,我只逆來順受,老祖宗疼我,自然不會為難我的。”
劉嬤嬤是關心則亂,事實上,她現在就算沒有十五姑太太護著,榮昌堂也不大敢動她的,她不再是那個剛入京時無依無靠、無人知曉的榮安堂大小姐了,現在的她,在京中風頭一時無兩,人人都盯著她,看著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