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到底該怎麼端,這裡面的分寸就得她自己拿捏了,總之一句話,不近不遠不傲不賤不高不低不疏不親。
正說著話,忽聽素絹的聲音在簾子外響起。
“給六小姐請安。”
“免了,打簾。”
華煙來了?來得真快。
華灼與華宜人對視一眼,倒也無心計較華煙的無禮,齊齊起身相迎。
“六姐姐。”
“六小姐。”
華宜人對華煙明顯就沒那麼親近了,一聲六小姐足見疏遠之意,華煙也不在意她一個旁支的女兒,看也沒看她,大大刺刺地坐下,手一揮道:“八妹妹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素絹當即一曲膝,就退了出去。華宜人和八秀都沒動,看了看華灼,見她微微點頭,這才也走了。
“小姐,我就在門外伺候,有吩咐叫一聲便是。”八秀忠心耿耿,雖是退了出去,但人卻沒走遠,聲音從簾子外傳了進來。
“八妹妹好福氣,倒有個忠僕,只可惜忠心雖可嘉,卻太沒眼色了點。”華煙冷笑一聲道。
華灼淡淡一笑,道:“有忠心已是甚為可貴,六姐姐把人都趕了出來,連個奉茶的都沒有,妹妹只能招待不周了。”
“誰稀罕吃你的茶,我家有的是貢茶,吃還吃不完……”華煙說著,忽覺這屋裡的薰香甚為好聞,香品堪稱為極品香,竟是她從未聞過的,心中不禁有些納悶,但嘴上卻道,“這是什麼香,又淡又輕,下等人用的吧,虧你也拿得出手。你若沒有好香,說一聲就是,我讓人給你送點上好的玉沉香來。”
“玉沉香,好名字,一聽就是極品的好香。只是小妹是個俗人,配不上這樣的好名兒的香,我這十兩金名兒俗氣,香味兒也又輕又淡,正所謂俗香配俗人,相得益彰。”
善客登門金玉迎,惡客來臨惡語向,華煙明擺著是來找茬的,華灼就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就諷刺了回去。
華煙當場就變了臉色,她沒聞過十兩金,但卻聽過十兩金的大名,即使是皇城裡,也不見得能用上這十兩金,只因這是最上等的佛香,而且每年產量極低,更重要的是製造方法掌握在方外之人的手中,便是佛寺,也只在招待貴客或者是盛大佛會上才使用,凡俗之中極少有人能得到,榮安堂敗落已久,又一向與方外無交往,哪裡弄來這樣的好香?
偏偏華灼還不輕易放過她,見華煙臉色變幻,就知道必是聽說過十兩金的,於是又欠了欠身,故意添了一句:“讓六姐姐見笑了。”
華煙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這時候哪裡還不知道華灼那句“俗香配俗人”,正是反諷自己,恨得她把手中的帕子也擰成了結。本意是來奚落人的,結果反讓人給奚落了,真真是氣煞人也。
“八妹妹,你上次不辭而別,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緣故,知道的是說你失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榮昌堂做了什麼事,生生嚇跑了你,這一回好歹可別再做這種失禮的事兒,還得我們費心思替你遮掩不說,連惡名兒也要擔了,也不知八妹妹的禮數是跟誰的,可沒學好呀。”
華灼早知道上次不辭而別的事情,這次一定會被人拿出來說事,早有心理準備,也想好了說辭,但聽到華煙竟然隱射自己的父母不知禮數,頓時大怒,道:“淮南府偏遠,確實不像京中有這麼多禮數,上門做客,若是主人招待不好,客人大可自行離去,不與主人辭行,那是給主人面子,不當面揭短,若主人要追根究底,那就是自找沒臉了。”
“我倒不知道淮南府還有這樣的規矩,別是八妹妹為了遮羞,自己杜纂的吧。我們榮昌堂素來知禮守禮,從不對客人失禮,八妹妹方才言語無狀,不說個子醜寅卯來,我可不與你干休。”華煙自覺扳回一城,語氣也硬了起來。
“知禮守禮?”華灼也是冷笑一聲,“這話兒六姐姐跟老祖宗說去吧,我雖是別堂的女兒,卻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若六姐姐一定要知道,又不敢去問老祖宗,那也不妨,宜人姐姐的房間就在隔壁,你問問她也使得。”
華宜人被當成鎮宅的事情,華煙未必知道實情,但是多少也該聽到些風聲,她就不信華煙真的就蠢笨到一點也猜不出其中的貓膩。要是再在這事兒上糾纏,那就是自觸黴頭,這種醜事,瞞還來不及,哪有自己揭老底的道理。
華煙果然是知道一點底細的,她本以為華灼是不敢說出實情的,這才要追根究底,誰知華灼卻是個渾不怕的,被這麼一堵,確實不敢再追究下去,否則一旦讓華灼大聲把事情嚷嚷出來,她就是再得老祖宗的寵,也免不了要被訓斥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