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人,祖祖輩輩就守著這座山過活。每天清早砍些柴火走上十幾裡地到最近的鎮上換些吃的用的,再走回來天都快黑了。你是漢人你也知道,匈奴這些年來只顧著打仗,何時管過我們這些老百姓,唉,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個人造化了,朝廷由著我們自生自滅。”
“像我們這種沒人管的小村子還有不少,都是靠天吃飯,能過一天算一天。只是我們這兒跟烏孫和龜茲交界,那些窮兇極惡的馬匪都往這一帶竄,搶過往商隊的錢財糧食,時間久了,外地人都把這兒叫賊窩,誰還敢來啊!最近幾年,馬匪搶不到東西,也就不再來了,咱們這兒就成了真正的三不管。”
“所以,老夥計,你不用擔心,你們在這兒住個三年五載應該不成問題,只是以後的事都很難說,這戰亂的年代,誰也不敢說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不管怎樣,你們還是小心點兒的好,要是在烏孫或龜茲找到合適的去處,不如就走吧!”
藥葫蘆不以為然地笑道:“行啦,知道你不是奸細了,真要是短命,在哪兒過都一樣,反過來說,命大的人就算藏在仇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怕惹來殺身之禍。哎,你跟我說這麼多話,是不是也想躲懶的啊,你快給我幹活去,三天後給我交房子。”
“走,這就走,你別催我也正打算走,三天後交房子那是不可能的,你逼我也沒用。”老村長拍拍屁股走人,指著那根歪斜的橫樑大聲叫道,“往左,往左,都歪成那樣了還往屋頂放啊……”
藥葫蘆看他教訓那些粗心的小夥子,呵呵直笑,看到隔壁院子的劉燁和清靈,不由自主地嘆了聲:“去哪兒不是我說著算呀,我才不想待在這裡呢!只要我孫女兒過得好,住哪兒都一樣,我還等著抱曾孫的,走遠了我捨不得。”
沒多一會兒,老村長去而復返,心急火燎地拉著藥葫蘆就往山下走:“快,快跟我去救人……”
“救人?救啥子人?”藥葫蘆拍開他的手,莫名其妙地嘟噥著,“沒頭沒腦就拉我走,你想幹嗎?”
“你不是個大夫嗎?大夫救人天經地義呀!”老村長急得就要給他跪下了,“這村子偏遠,就算到鎮子上請大夫也得到晚上也能來,求求你了,你幫我救個人吧!”
藥葫蘆看他這樣不像是裝出來的,皺皺眉想了想,問道:“怎麼回事?你倒是給我說說去救什麼人啊,是受傷了還是咋的了?”
“是我兒媳婦……”老村長看他答應了,連忙應聲,“我媳婦生孩子昏過去了,還流了好多血,我兒子剛才來找我,我就想到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媳婦。”
藥葫蘆的眉頭越皺越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可不會接生,我又不是穩婆,你想到我有啥用?”
“啊,除了你,我還能去找誰呢,老葫蘆,你就幫我這一回不行嗎?“老村長又要給他下跪,“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我等這個孫子等了十幾年啦,我兒媳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全家都活不了……”
藥葫蘆扯著他的衣領把他拽起來:“叫你兒子再娶個媳婦不就得了嗎,哪有這麼嚴重,還全家都活不了。”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你……”老村長氣得險些要背過氣,指著藥葫蘆尖酸的嘴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了。
“祖父,出什麼事了?”清靈和劉燁看見他們拉拉扯扯,還以為他們發生爭執,追上來問個究竟。
“沒啥事,他兒媳婦生孩子大出血。”藥葫蘆輕描淡寫地說。
看著老村長淚流滿面的樣子,就連清靈也覺得藥葫蘆太不近人情,拉著他到一旁說:“婦人難產是會喪命的,難道你眼睜睜看人家家破人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祖父你就去看看吧!”
藥葫蘆為難地說:“我不是不願意救人,我是真的不能去,我一個大男人,去給女人接生?這是要觸黴頭的!”
“誰說的,哪有這種事,你不要胡思亂想,救人是件好事,老天爺不會讓你走黴運的。”清靈急切地拉著他,“走啊,別猶豫了,人命關天,你再想一會兒,想救也救不回來了。”
祖孫倆轉過身,卻不見了老村長和劉燁的身影,追下山一看,原來劉燁已經趕去救人了。
“哎呀,祖父,都怪你不好,你要是沒鬧彆扭,也不至於讓公主親自下山。現在問題可嚴重了,你不去也得去。”清靈埋怨了藥葫蘆幾句,連忙追了出去,雖然她也沒接過生,卻也稍微懂得一些。
“你們,你們……”藥葫蘆跺了跺腳,唉聲嘆氣地跟去了。
老村長一家子人都愁眉苦臉,在產房外來回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