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淚。
心疼啊啊啊……
“怎麼啦?怎麼啦?”七、八顆頭顱聞聲忙靠過來。
“沒……沒事。”雲婉兒靦眺搖搖頭。“我自個兒不小心,笨手笨腳的。”適才沒留神,刀面貼著指頭切落,她反應算得上快了,本能地陡縮回來,但秀指仍被劃過淡淡一小道。
今早她同“霸寨”的女人們上山採茶,午後回到寨子裡,大娘和婆婆們把一些茶葉細梗子收集起來,打算碾作茶粉末,加進麵糰裡提香氣。
她跟在一旁學,大娘見她對灶房裡的事興致勃勃,乾脆把鎮寨絕活“精燉一品紅燒牛肉麵”的做法也開始傳授給她,反正傳來傳去,依舊在“霸寨”裡傳,這姑娘總歸是給寨裡的某家漢子訂下來,很難跑掉。
此時瞥見她指上有血絲,大娘和婆婆們連連驚呼,又是取淨布幫她裹住,又是推她坐下的,彷彿傷得多重。
雲婉兒不好意思極了,忙把傷指含進唇裡,螓首搖得更賣力。
“真的沒事,那些青蔥還沒切完,我——”
“別忙,青蔥沒長腳,跑不掉的。你要是傷著一丁點兒,咱這張老臉往哪裡放?”大娘揮揮手,重新把她作勢欲起的身子按回椅上。
另一名大娘幫襯道:“不只不只,連老孃這張也沒地方擺了。咱們幾個當初可是跟力哥兒誇下海口,他儘管出外闖蕩,咱們保你平安無事。‘霸寨’的男人們說話算話,‘霸寨’的女人們說出的話,那可跟斬雞頭立誓一樣厲害哪!”
提到力千鈞,雲婉兒心湖漾開漣漪。
垂著粉頸,她悄悄作了幾個深呼息,不知怎地,今早開始便一直心神不寧。
她時常想起男人那張黝黑樸實的臉龐,不斷地憶及去年初冬目送他離開時的情景——
他高大身影立在母騾身畔,面容粗獷落拓,他輕鬱的眼似有若無地迴避她的凝注,他待她有情……
那些場景每每在腦海中流轉過一遍,像是也往心底鑿過一回。
輕吮著指,她不語,惆悵復惆悵,覺得自己好笨、好拙,完全處理不了內心感情,該放放不開,該收已然不及,她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就是不知……他是否安好?
大娘和婆婆們強勢慣了,哪裡允她悶不吭聲?擇期不如撞日,索性今兒個就掀了蓋,打破沙鍋問到底!
“婉兒你說,咱們力哥兒究竟有無勝算?那傻大個兒像蒼蠅見著蜜糖般圍著你繞,都繞這麼長一段時候了,老婆子我瞧他也沒啥進展。念他待咱不薄的分上,他不問,咱來替他問問。你說呢?”
“啊?”雲婉兒雙頰鬧紅彩,鬧得紅透暈暖,額都沁出細汗了。唉,那男人早就問了她、同她表白過,是她沒膽、沒氣魄,辜負他的情意。
女人們盡圍著她,把她困在當中,打定主意要向她討個答覆。
她眨著眸欲言又止著,潔顎已被另一隻手扳轉過去。
大娘接下去道:“那大漢子雖然不英俊也不瀟灑,至少五官稱得上端正;一身肌肉雖然壯得挺嚇人的,性子卻是隨和豪爽。你別瞧他生得粗粗魯魯的,其實他膽大心細。婉兒啊,你別嫌棄他,力哥兒怎麼也是響噹噹的好兒郎,你說呢?”
怎麼又要她說?
她能說什麼?
雲婉兒幽然低嘆。
她們不知呵,她怎可能嫌棄他?她……她是很喜愛、很喜愛那男人的。
因為深懂得在意了,所以想要給他最完整美好的,卻覺自己匹配不過。都說她好笨拙,想待他好,又無端端傷害了他,她真是好蠢、好壞。
“婉兒,說啊、說啊!”大娘催著。
“婉兒,要說就說些中聽的話,老婆子心不好,大夫說咱不能受刺激,你要說了不好聽的,逆了咱的耳朵,老婆子一口氣怕要提不上來。”軟中帶硬,施加壓力於無形。
雲婉兒被七、八雙殷殷期盼的眼睛瞧得不知所措,連呼息都熱烘烘。
她感受到左胸房鼓動的力道,每一下都撞得她顫慄不已。
“我也是……對他……”迷迷糊糊間,她心裡話就要被催逼出來了,一旦當著“霸寨”的女人們面前坦承情意,那當真如上告御狀且拍板定案,要翻供比登天還難。
她朱唇輕啟著,後頭的話尚未說出,一名嘴上無毛的小少年忽然急巴巴地奔進這處寨中公用的大灶房,邊喳呼不停——
“回來啦!他們回來啦!喲呼~~就說了,咱們馬幫漢子闖遍天下無敵手,西南域外算什麼玩意兒?不也兩下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