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來信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十來封,在所有朋友當中,算是最情深義重的了。
我辨識了一下最近這一封的郵戳——慘了,是半年前。
他肯定氣壞了。
這下,我要是出現在他面前,他不將我挫骨揚灰,丟到海里去喂鯊魚才有鬼。
想歸想,還是認命的拿起電話“從容就義”。
“喂——”另一頭,是一副睏倦得快要死掉的沙啞聲。
我心虛的瞄了眼桌上的鬧鐘,清晨六點整。
“嘉穎,是我。”我自動將音調放得愧疚。
“誰啦?”趙家少爺有起床氣哦,火力不小。
“我,予默。”
“我管你予默是——予默”最後那兩個字是用嘶吼出來的,我猜,他不曉得跳得夠不夠高,有沒有撞到天花板……
“哎喲!”
咦?還真傳來一聲慘叫。
“怎麼?真撞到天花板了?”我笑問。
“我撞你他奶奶的蛋!”
我真的覺得很懷疑,和這個人廝混這麼久,我的氣質居然沒受到影響。
“我奶奶沒有蛋吧?爺爺才……”和趙公子相識久了,我也有一套以不變應萬變的準則。
“姓程的!你再給我啦咧一堆屁話試看看!”
屁話明明是他啦咧的,怎麼變成我了?入境隨俗也錯了哦?
“你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嗎?現在大清早打電話來是幹麼?叫我起床尿尿?”
“來得及嗎?”
“什麼來不來得及?”他愣愣地反問。
我發現他變笨了。
“尿床了沒?我來得及叫嗎?”
電話另一端,再度悶悶地冒出一長串精采絕倫的……藝術用語。
“好了,好了,看在我昨天才回臺灣,今天就打電話給你的分上,不要再罵了!”
“怪誰?”他很有個性的用鼻音哼我。
看來我是眾叛親離了。
“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我們趙大少爺吃頓飯?”
“有人要請客嗎?”
我認命的應聲。“是是是,還請口下留情,別把我吃垮了。”
“我幹麼要口下留情?一聲不響就消失三年的人又不是我。”
再扯下去,可能又要助趙大少的罵人功力更上一層樓,我趕緊說:“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茶坊見,時間你訂。”
“不是凱悅哦?”
“想到死吧你!”和這種人說話,完全不需要客氣。
他又悶聲低咒了兩句。“不是凱悅,百年後的今天再說。”
“誰啊——”模糊的嬌噥傳來,我差點嚇掉了手中的話筒。
“沒事,你再睡一下。”他輕聲哄著,從沒聽過他這麼低柔的口氣,我差點連胃都翻過來,幸好我還沒吃早餐……
這重色輕友的傢伙!
“喂,姓程的,你死了沒?”他又再度移回話筒,喊著這一頭的我。
“依然健在。”我沒好氣地回他。
“那今天中午十二點見,我現在還要繼續睡。”
我想,我能夠理解他為什麼要“繼續睡”了。
“把那位枕邊人一起帶來,我想一睹芳容。”
“那還用你交代,這人你很熟的。”說完,沒等我反應就掛了電話。我對著嘟嘟作響的電話發呆……
十一點半,我提早到了。
守時是我的原則,寧可等人也不讓人等是我的美德。
雖然嘉穎說我龜毛,沒遲到就好了,幹麼還堅持不讓人等。
他大概忘了,我是處女座的,龜毛無罪……
抬手再看一次表,十一點四十五分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我還在思考,嘉穎說的那個我“很熟”的朋友是誰……
記憶中,唯一能讓那個左一句“媽的”、右一句“哇靠”的嘉穎化為繞指柔的女性,只有……
不會吧?有那個可能嗎?
“想什麼?痴呆老人!”一記拳頭捶上我的肩,我連想都沒有,回頭禮尚往來一番。
“你才——”拳頭在半空中定格,我呆愕的看著他身後的女人。
還真是她——宋、可、薇
“傻啦?”嘉穎大笑,拉著宋可薇在我對面坐下。
“你、你們……”我來來回回打量他們,還反應不過來。
“很意外吧?”嘉穎一點也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