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賣力的踩踏板,那一天,他覺得自己要飛起來了。那一天,也成為了他記憶中最快樂的一天,無法泯滅。
村公社的辦公室門前,停著兩輛綠皮的卡車,車上車下到處都是人,穿著那麼幾種簡單款式的中山裝以及改良的軍裝的男男女女們,扎堆兒站著或蹲著。
年過五旬的伍建軍手忙腳亂的忙碌著,這次來的知青有四十多人,都是城裡的學生或者老師,響應國家號召上山下鄉,年輕又朝氣。
但是花子村就這麼大的地方,招待五個人的縣領導都已經是頂天的事了,這次居然要安排四十多人的住處還有相應的後續接待,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本以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可是臨到了才覺得那些準備都白做了!
伍建軍焦頭爛額的安排著村裡的幹部招待這些知青們,一轉頭看見趙松帶著花如遠遠過來,趕忙招呼著:“小趙,小趙,趙松!”
“誒,誒!”趙松狠蹬了兩下滑過去,花如從後座跳下來,看到伍建軍,靦腆的笑笑:“伍村長。”
伍建軍看到花如,也笑了:“小如也來了,行,去玩兒吧。”然後拉過趙松:“來,你來幫幫忙。”
趙松哭笑不得,踉蹌跟上兩步,又回頭對花如喊道:“我待會兒接你回去,你別亂跑啊。”
“嗯。”花如攥著衣角用力的點頭,然後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以免趙松擔心,待看到他轉過頭又走遠了之後,這才後知後覺的忐忑又膽怯。
長到十七歲,除了難得的節假日,他很少到村上來,就算來了,都有人陪著,父親或者趙松。
可是,今天這麼多人,到處都是人,而且都是陌生人,好……好緊張。
村公社辦公室的院子裡有一棵榕樹,據說上百年了,樹幹要好幾個成年男人才能圍得住,樹冠很大,能在樹蔭下襬好幾張桌子。
顧哲和幾個在路上熟悉起來的難兄難弟就這麼隨意的坐在樹蔭底下,敞著外衣眉飛色舞的聊著天。
“嘿,來點這個。”那個叫陳鵬飛的男孩兒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周圍,又神神秘秘的從挎包裡掏出一個用手絹包著的東西。
“什麼呀?神叨叨的。”顧哲聊賴的隨口問問,然後有些不耐的看看四周,徹底的冷了心,自己的大好年華就要在這個地方浪費?!
“看!”陳鵬飛從手絹裡拿出來的東西,確確實實算的上“神秘”二字了。
“香菸!?”幾個男生眼神一亮,然後手腳麻利的一人一根從陳鵬飛手裡洗劫一空。
“喂喂,好歹你們也給我留一根啊。”陳鵬飛不敢大叫,急得去抓那幾個一鬨而散的同伴。
顧哲笑著看幾個人打鬧,手裡捏著順來的香菸,無比憐惜的在鼻子尖嗅了嗅,菸絲的香味頓時瀰漫在鼻腔裡,就算不能吸,也有了提神的感覺。這可真是好東西,以後的漫長歲月裡,就指望它能帶給自己一點刺激了。
顧哲看寶貝似的把玩著香菸,眼睛的餘光裡忽然有了人影,抬頭,便看到榕樹下細碎的光芒裡淡淡籠罩的小人兒,一時間,恍惚的好似仙子。
花如怯怯的在人群裡低頭穿行,本想躲到樹底下歇歇,可是沒想到樹下有人了,而且手裡還拿著一個自己根本沒見過的東西。是什麼呢?真是好奇。
正當看的出神的時候,那人忽然抬起頭了,躲閃不及,兩人看了個對眼。
那天的陽光真是太好了,無論是花如還是顧哲,記憶裡的4月23日,都是大片大片金燦燦的光芒湧入,夢境一般。
只是,誰都沒有想過,如果那天趙松沒有帶花如去村上,如果花如沒有碰到顧哲,顧哲沒有看見花如,那麼這個故事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顧哲仰著脖子看了看跟前兒的小人兒,光芒散去,薄薄唇拉開角度,輕笑道:“嘿,小傢伙。”
花如瞪著大眼睛,茫然的左右看看,見四下沒人,然後顫巍巍的指著自己,眨眨眼:“你叫……我?”
顧哲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來,在花如面前站定,淡笑著看小傢伙紅著臉慌亂的後退,沒來由的起了逗弄的心思,鄉下娃都這麼有趣嗎?
“就是說你呢,小傢伙。”
花如擰著細眉略有不滿,自己怎麼是小傢伙呢?
顧哲沒有錯過花如面上細微的表情,頓時深覺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遇到個這個麼有趣的小人,是個驚喜。
順著花如的目光看過去,落在了自己手上的香菸,笑著揚揚手裡的東西,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