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罷了,此子合該入你門下。”
謝珝倏然聞言,直接便愣在原地。
林行道瞥到謝珝這副神色,又想笑了,這才像是個十歲的少年郎嘛,初試文章中像個小夫子,雖令人驚豔,卻怎麼看都跟他的年紀不符,讓人忍俊不禁。
原是謝珝不知,如複試這般,並不過分看重才學了,畢竟能進複試的學生,都是過得去的。
複試只是為了觀望一番這些考生的性情心境,入哪位先生門下,只看他們合適不合適罷了。
如謝珝,從這幅畫兒中流露出來的心境,正是更合林行道的意,與譚淵只能說沒有師徒緣法了。
也正是因此,譚淵才對林行道說出了那句話。
就在謝珝剛愣過神兒來後,抬眸便望見崔知著與範應期也同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準備交卷。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雨,好適合賴床睡覺哦=v=
☆、狸奴範
二十八、狸奴範
謝珝見狀,心中微動,便要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不料林行道卻伸出右臂將他攔了下來,口中還自然而然地道:“不必急著回去,在我們書院之中,不論年紀,只論資歷,你如今兩試已過,又是初始的頭名,自然是他們的師兄,留在這兒一同看看也無妨。”
他這一番話,底下眾人亦聽了個清楚。
旁人作何想法謝珝不知,不過正要上前來的崔知著面上卻黑了瞬息,雖然只是一瞬間,不過卻被謝珝眼尖地捕捉到了,不由得心中微哂,隨即便移開了視線。
崔知著收斂了面上的表情,這才上前將手中的畫交給林行道,然後即一言不發地站到了下首。
畫作漸漸在林行道手中展開,謝珝也將視線投了過去。
不得不說,崔知著的繪畫技藝比他要好上許多,只是畫中內容,卻讓人略感壓抑。
只見上面所畫,唯有一輪滿月高高懸掛於夜幕之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只是這夜幕著色過於深沉,過於黑暗,其中沒有一顆星辰,就這樣壓在人心上,而那一輪滿月,卻又並不如何明亮,透著幾分黯然,恍若馬上便要消散而去。
謝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垂下眸子不再去看。
聯想到崔知著的身世,這張畫裡的意思其實很容易理解出來:滿月,即象徵著團圓,而對於崔知著來說,長輩與親父不慈,病著的母親便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內心裡那唯一一處溫暖與明亮。
然而,現在這一處溫暖已然熄滅,明亮也已經黯淡了下去。
自然只剩比真正的夜幕還要暗沉的黑。
從那篇初試的文章和這幅畫中看,崔知著就好似是一塊嶙峋的冰,孤勇,又硌手。
好在謝珝並沒有融化這塊冰的想法,自家祖父與崔閣老二人在朝堂之上的不合,不僅僅是出於自身的不喜,更是有關於身後的家族。
而作為家族的一份子,享受了家族帶給自己的資源,也必須將家族的利益放在心上,除非到了與自己心中道義相悖的時候,只不過現在談這些還為時過早。
幸而無論是崔知著,還是謝珝,都沒有同對方深交的打算。
也不知林行道是如何看崔知著這幅畫的,只聽見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就亦將崔知著收與門下,順便把人也趕到這邊,同謝珝一道站著了。
接著就看起了那位範應期的畫作。
雖然謝珝以十歲之齡做這些人的師兄,感到有些略微的不好意思,只不過既然林先生金口玉言,事實已是板上釘釘,他也就只好厚著臉皮裝作看不見底下人各異的神情了。
而此時,他對這位第三名的好奇心遠遠大於對崔知著的,見畫卷開啟,便也順勢看了過去。
誰料這一看,謝珝的的眼中便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笑意來。
只不過他看懂了,林行道幾人卻沒怎麼看懂,不免指著畫中那個黑白相間的球狀物,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遲疑地對範應期問道:“你這畫的……可是蹴鞠?”
謝珝一聽這話,更想笑了,但是怕範應期尷尬,便強忍住了,只掩口輕咳了幾聲。
在幾位先生對面站著的範應期聞言,面上不禁漲紅了幾分,伸手撓了撓頭,才聲線緊張地開口道:“回先生,學生所畫不是蹴鞠,是……是家中所養的一隻貓,名叫阿圓。因被喂得圓胖,它又不愛動彈,經常在院中蜷成一團曬太陽,所以學生方才看到考題,便不由自主地就將阿圓的背影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