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龍淺的臉色驀然蒼白,半晌,才生硬地說,“反正我不會犧牲別人!”
龍卓然沉默一會兒,仰起臉,看著升至樹梢的太陽,看著淡金色的絲線從光禿禿的樹幹透射下來,才慢慢道,“贏然很善良,所以,你……會錯失很多自己喜歡的東西!”
遠處,三五成群計程車兵閒來無事在林中打鳥,在嘈雜的腳步聲和鳥雀的悲鳴中,最後幾個字輕若飄絮,很快消失在淒冷的空氣中。
四八
這一歇便是兩天。
龍卓然做出原地休息兩日的決定後,辛禺霍地起身,直視龍卓然道,“這次行動最關鍵的就是時間,風翌圖謀不軌,不知何時就會突然掀起戰火,卓然你辦完此事要趕緊返京,繼續訓練新軍,不然……”
稍停,他又將臉轉向長笑,“我相信,昌樂公主絕不是想因為區區小恙拖累整個大隊行程。”
辛禺很少這麼肅穆講話,長笑覺得,他是真的……擔心龍卓然大權旁落。
也不知道靈帝怎麼考量,這節骨眼上讓龍卓然陪她尋寶,弄得辛龍兩府緊張兮兮。
“這樣——”長笑出聲,看倆人的目光都轉向這裡,才慢慢道,“兵分兩路,一路先行,另一路陪我休息兩天後,連夜趕路,如果能追上固然好,如果追不上,第一路就在目的地先做些準備。”
辛禺一愕,龍卓然沉默會兒,才說,“卿卿,我忘了告訴你,從沛林出發已分開,另一隊約二十人,由韓統領帶著晝夜趕路,先去木株嶺探察。”
“我們的行程已經很慢。”辛禺意味深長地補充,“時間拖延的越長,變數就越大。”
長笑知道,辛禺話裡的變數並不是指尋寶,而是朝裡的政權動盪,她躊躇了下,決定不再說話,看龍卓然的意思。
參天的古木遮住了湛藍的天空,一行鳥雀撲稜這翅膀從遠處戰戰兢兢飛來,蕭瑟的深秋,枯黃的落葉,或坐或立的三個人,靜謐如畫。
良久,龍卓然起身,拍拍黑袍上的碎草屑,突然道,“辛禺,我意已決,休息兩天。”
說罷,轉身離去。
辛禺望著那條黑色的身影怔半晌,斯斯文文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狠戾,他握緊拳頭,再次面向長笑,已換張玩世不恭的笑臉。“卿卿,卓然真偏心,對你比對我家辛酥好多了,回京後,可要記得如實在你父王前說說。”
“那是。”長笑一手撐在乾草地上,一手橫在腰間,微仰著頭,笑笑,“多謝提醒,我替龍……夫君多謝您啦!”
“你……”辛禺悻悻然,“知道就好。”
窸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長笑橫在腰際的手用力按住小腹,她跪坐在枯黃的草葉上,咬著唇,消瘦的身影沐浴在稀薄的陽光中。
有點後悔!早知道疼成這樣,她一定會喝了那碗薑汁紅糖水,大不了以後田裳身體不舒服,她給熬兩碗送過去。
長笑想,轉念又搖頭。
不行——這麼禮尚往來……禮尚往來,多像深閨庭院中妻妾和睦的景象。
她用力甩掉腦海中的畫面,甩掉讓人很不舒服的念頭。
“長笑——”頭頂驀地響起熟稔的稱呼,長笑驀地仰頭,卻見龍淺蹲了下來,手裡捧著一個白瓷碗。
杏眸裡的歡喜的神色很快黯淡,“怎麼想起換我這個名字?”害她以為是……
“我知道你喜歡聽人喊你長笑,我以後都這麼喚好不好?”龍淺反問,聲音低不可聞。
“私下裡怎麼喊都好,不過我用長笑這個名字騙過辛禺,你別在他面前拆我臺就行。”
秀雅的小臉上並無不悅,略微蒼白的粉唇清晰地吐出讓他心下大定的話。
——她不怪他!
龍淺微微笑,清冷的眉目間淨是滿足和歉疚。
“好的。”
“這鮮湯是林大哥做的,我給你盛了碗,你先喝點,那邊正在烤地瓜和鴨雀,好了我再拿給你。”龍淺小心翼翼地將碗遞過去。
長笑接過來捧住碗,手上的熱氣頓時傳遍全身,抿一口,她好奇問,“林大哥是誰?”
“是大哥的車伕小三,他本名叫林小三。”龍淺笑呵呵地答。“他跟我們一起過來,不過換了件衣服,你便不認識了?”
長笑赧然。
小三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但是倆人交集並不多,她也沒好好盯著看過,所以並不是換件衣服就不認識的問題,而是壓根就不知道是哪個。
為了不再這個話題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