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家常,只等做水上生活的大兒子與兒媳回來。
那王乾孃算是看著展昭長大的,方才一路上便絮絮叨叨,口中全是南俠小時候的事兒,龐昱倒也聽出個大概來。原來這王乾孃雖被展昭喚作乾孃,實際上卻並非那三跪九叩正式拜過的,只因她年輕時候是個接生婆,如今村裡這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幾乎都是赤條條打她手裡過來的,展昭及其弟耀輝也皆是她接的生,故有乾孃之稱。到現在年紀大了,瞳孔裡生了翳,手腳也沒有先前那般麻利,遂不再當穩婆,唯靠兩個兒子養活。所幸兩個兒子都是老實本分人,娶的媳婦也都是孝順的,雖日子清苦些,一家人倒也和和美美,可謂是盡享天倫了。
遇傑村這些小一輩的青年人裡,王乾孃打小偏疼展昭。如今闊別六年,那話便一時多的說不完道不盡,只顧扯著二人拉個不住。正嘮嗑著,忽聽院中柴門刷刷的響了幾聲。那王乾孃眼睛雖瞎,耳朵卻甚是靈敏,當即便扯開喉嚨喚道:“大牛兒,小鳳兒,可是你倆回來了?!”
乾孃這一嗓子喊出去,便聽院裡有人回答道:“娘,兒子回來了!”緊接著卻又有一人道:“娘!今天有甚貴客哩?”這把聲音卻與先前不同,清清脆脆,嬌嬌俏俏,語音裡還帶了點南方特有的軟糯,一聽便是個年輕女子。話音方落,便見門簾掀起,走進一對青年男女來。
王乾孃有兩個兒子,分別喚作大牛二牛,也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二牛是個樵夫,才成親沒幾年,如今媳婦肚子也跟龐昱差不多大。大牛卻是在湖邊打魚的,也已成了親,卻還並無子嗣,便是如今歸來的這位。龐昱仔細看了看,這二兄弟長得卻不是很像。二人雖盡皆一臉的樸實憨厚,然二牛甚是粗壯,大牛身為兄長,卻是高高瘦瘦的,大概是打魚緣故,日日風浪裡來去,面板曬得黝黑。如今手中正提著一個魚簍,將蓑笠往牆上掛,見到展龐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媳婦卻甚有姿色,長得削肩細腰,長挑身材,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稍眉,神采飛揚,一身的靈氣。此刻眼見屋裡有客,卻不似一般女子那樣靦腆,而是大大方方走了過來,行了一禮,笑道:“我來晚了,不曾見過貴客!娘你便罰我今晚下廚罷,做兩個好菜來招待!”又仔細端詳二人一回,卻道:“這位貴客卻怎生有些面熟?莫不是在哪裡見過?”
那王乾孃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忘性卻大!才別了沒幾年,如何就不認得了?這不是你展大哥麼!你小時候老吵著嚷著要嫁的那位。上次他封了官職,回村祭祖,你正在外婆家,沒趕得上見他,回來還哭鬧的不是?”卻回頭向了展昭,道:“昭娃兒你可認得她?她就是村頭上那教書匠老王家的女兒,從小跟你們在一起混,皮的不得了,單名一個鳳字,人喚作‘鳳辣子’的,你可還記得?”
展昭笑道:“怎麼不記得!小時候總跟我們在一起胡鬧。雖是個女孩兒,性子卻比我們這些男的還要潑皮些。”忽又想起來甚麼,道:“我記得一次頑皮,與展某打賭從山石上往下跳,跌破額角,落一小疤的,可是她麼?時隔多年了,卻也不知褪了沒有?”
王乾孃笑道:“你瞧瞧。可是把這丫頭小時候的那點老底兒都給翻出來了!”便回頭向那鳳兒道,“可記起來了?”
那媳婦兒本來乍聽得一句“這是你展大哥”,便很有幾分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正上下打量展昭,此時聽展昭提起舊事,那王乾孃又如此問,便驟然雙手一拍,喜道:“哈!展大哥,果然是你!幾年沒見,卻不敢認了!”又笑道,“真難為展大哥還記得此事!”說罷便撩起一旁劉海,露出額角來,果見一榆錢大小傷疤。遂玩笑道:“展大哥,當日鳳兒額上落了疤,李婆婆說女孩兒破了相,將來怕是嫁不出去的,展大哥當時卻和鳳兒說過甚麼來?”
展昭聽鳳兒這麼一說,卻驟然想起小時說過的那些孩子話,雖時隔多年,卻句句尚在耳邊,不由得便臉上發辣,遂移開目光,不好意思道:“記得!怎麼不記得!當時大哥與你說若鳳兒果真嫁不出去,大哥便娶了你,可是這樣說的麼?”
那鳳兒見展昭害羞,便咯咯笑的花枝亂顫。卻聽王乾孃啐道:“去去去!你個小丫頭片子甚麼不好提,卻提起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玩笑話來!那時你展大哥才多大點兒,還沒出蛋殼兒呢,卻知道個甚!那點孩子話哪能當得了真!偏又要戲弄他。誰不知道你這大哥是個實心眼兒的,若是聽了你這話又認真起來,卻不是教你這位新嫂子喝那些陳年的舊醋!今個兒看我不撕爛你這猴兒的嘴!”說著便作勢要打。
那王鳳兒甚是伶俐,見王乾孃要打她,忙一閃身,卻躲到龐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