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調不來兵丁!到時候便搶了這貓兒一個頭功,他又能奈我何?不怕氣不殺這臭貓!”計上心來,便一個縱身,騰挪跳躍,卻是徑直往城南尋找袛園去了!
那袛園位於城南山麓,與武進城雖說不算很遠,可也著實不近。加之白玉堂不熟路徑,雖是他身懷武藝,輕功蓋世,卻也直到三更時分才摸到那宇文家袛園。便藉著月色,一個騰挪躍進那深宅大院。伏在牆頭,從懷中摸出一顆飛蝗石來,輕輕往地下一彈,側耳靜聽。這一招喚作“投石問路”,一顆石子下去,下面或土或水,是否平地,是軟是硬,有無機關,外加附近可有值夜兵丁,沒有探不出來的。靜候片刻,見周圍萬籟俱寂,除高樓上隱隱傳來陣陣緩歌慢舞之聲,竟是半絲人聲也無。便身子一探,哧溜一聲使了個倒掛金鉤,猴子撈月也似,頃刻間便一個筋斗翻進園中,腳尖點地,不出半點聲息!便提起真氣,使起那神行千里不留痕的輕功,順著那遊廊樓閣,一層層打探起來。
那袛園本是靜養之所,地處偏僻,本就無多少兵丁,加之那玉面虎又不若他大哥二哥,園中防守極是鬆懈,莫說崗哨,竟是連個值夜打更的亦無!那白玉堂騰挪縱移,如入無人之境,沒用一個時辰,將大半個袛園大大方方逛了一個遍。探畢前庭,便繞過園中假山花木,蓋了路徑,欲要將後院查探。
誰知他剛剛拐過一個彎,卻覺遠方隱隱約約,方若傳來小兒號哭之聲。開始尚未在意,只道園中小兒夜啼,便要繞過。不想沒走幾步,那號哭之聲卻由遠及近,由弱至強,聽那光景,竟是向這邊來了!
那白玉堂初見此情狀,還只道園中有小兒夜驚號哭,不肯睡覺,遂有奶媽抱他來散心,便閃至身旁假山陰影之中藏身,欲待那人行過再行查探。方才藏好,便見遠處飄飄忽忽,來了一盞燈籠,不用多時,行至眼前。待定睛一看,卻是一怔——只見來人不是奶媽,反是個腰彎背駝的老蒼頭,左手提著燈籠,右手卻抱著一個尚不足週歲的小兒,一步一晃,搖搖擺擺,似是要到甚麼地方去。那小兒兀自號哭不絕。便只聽那老蒼頭皺眉苦臉,咕咕噥噥,抱怨道:“少主人忒不曉事!眼看園裡邊婢女姬妾,也足有百十來個,甚麼樣的美人兒沒有,偏要去外邊搶甚麼天姿國色。這也罷了,只是那般天仙似個美人兒搶來,還不夠受用?又將這個小兒也搶來做甚!又不是雞鴨,買一隻還饒你幾個蛋!搶來弄死了也罷,偏要留著,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如今整夜裡哭啼,甚是鬧煩!主子他倒是恁事不管,卻教我們這些下人受累。尋機摜殺了罷,誰耐煩替他養哩!”
那老蒼頭咕咕唧唧,只顧埋怨。誰知身邊藏著一個白玉堂,這些話盡皆讓他聽在耳朵裡。那錦毛鼠一生俠義,懲惡揚善,初聽得這小兒乃是與母親一起被強搶而來,心下便很有幾分義憤,後又聽這老蒼頭心腸如此狠戾,竟是要把小兒摜死,不由得大怒!便欲要懲治這惡人。然因自己現下是暗探,恐出了手被人知覺,打草驚蛇,反為不美。便只得按捺性子,待那老蒼頭走過來,打算跟蹤其後,不教他害小兒。誰知卻也是機緣湊巧,那老蒼頭走到假山旁邊,白玉堂卻恰恰就著月光看清他懷中小兒穿戴面容,登時便大吃一驚——只見那小兒正是展昭之子,自己義侄,出生還不足半年的展驥!
原來那老蒼頭姓樸,乃是行伍出身,宇文家家僕,年輕時倒也是跟著他家太爺南征北戰過的。只因他立過大功,當年從死人堆裡把太爺給背了出來,救了主子一條命,從此便得主子一家另眼相待,不僅不拿他當下人,便是那宇文家裡的小輩見了,也是得恭恭敬敬打個招呼的。然而這樸老頭見主子照顧,便難免恃寵而驕,又有些倚老賣老,有點不順心之事便咕咕噥噥的抱怨,因此一家人都不喜他。到太爺去世,便藉故給了他一個閒活,將他打發到袛園給太爺看祠堂去,倒圖得眼前乾淨。這樸老頭在袛園看了幾年祖祠,倒也樂得清閒。然那宇文家三公子佔了袛園,又搶來龐昱驥兒,因這樸老頭兒媳方生產不久,便讓她充了乳母一職。這本來沒什麼,可偏偏驥兒認生,離開龐昱便哭,任人千般拍哄,只是哭鬧不止,直攪得這樸老頭一家不得安生。看看夜深,仍是不讓人省心,哄也不停,便索性教樸老頭抱了他尋龐昱去!如今正是金秋,雖還未到那寒冬時節,卻也有幾分冷了,那樸老頭原本好夢正酣,卻被個孩兒生生從熱被窩裡折騰起來,還要他忍寒走夜路,能高興?便絮絮叨叨的抱怨,撂下些氣話狠話。誰知他時運不濟,撞到白玉堂槍口上,又偏偏教他認出驥兒!
按說小孩子五官尚未長開,面容本來大同小異,一眼分辨得出的,無非父母而已。便是那白玉堂在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