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邑初挑起眉頭,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想到哪裡去了?」
他看向前方的特別席,一堆達官顯要正在相互恭維,神色淡漠,只覺得那裡的一切和他無關。
陶蔓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不是這麼想。
邑初一定是覺得那裡比較好吧?
早知道,當初乾脆買一張六千元的票給他就好了。
或者她根本不需要買票,他還可以去坐特別席的座位,而不用像現在這樣刻意屈就她。
因為他很溫柔,所以不會說出心中的不滿,她也因此更覺得抱歉。
一場演唱會,她聽得懵懂。本來這樣東西就不是她衷心所愛,雖然感動,但終究不是屬於她這個層級能夠體會的。
兩個多小時的演唱會,最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結束。
周邑初牽著陶蔓儂,隨著人潮走到出口處。
他看見王家人,臉色大變。
周母像是完全忘了那天的失態,迎上前來,「你要來聽演唱會,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
周邑初沉默不語。
周母嘆息,「算了,你要搭高鐵吧?我們有車,跟我們一道,正好林家千金這次也有來」對一臉怔忡的陶蔓儂視若無睹。
「我搭接駁車就好。」周邑初打斷母親的叨唸,伸手攬住陶蔓儂的肩膀。「走吧!」
「可是」她想說些什麼,卻因為他的一個眼神而閉嘴。
他們離去之際,還聽見後頭飄來周母的感嘆
「唉,這孩子怎麼總是搞不清楚狀況」
陶蔓儂的胸口一緊。
出來之後,他們才發現走錯出口,接駁車在另一頭。路上交通壅塞,連計程車都攔不到。他們只得沿著會場的周圍,一直走。
她一邊走一邊後悔,幾乎就要哭出來。
周邑初很有耐性的走著,沒有說話。
她更加沮喪。如果他向她抱怨幾句,至少她還可以道歉,藉以排遣內心的苦悶。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害她淚珠盈眶。
他們走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找到正確的出口,搭上接駁車,接著搭乘高鐵回到臺北。
出了車站,周邑初看著她,「今天來我家吧!」
明天是週日,他難得有空。
陶蔓儂搖頭,「不了,我想回家。」
她明白的,內心縈繞的那些有如死結的想法,其實只是她長期以來的自卑感作祟,和他無關。她不想自己紊亂的情緒影響到他,也不想讓他發現,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屬於自己的空間,好好的、徹底的發洩一場,然後重拾笑顏,面對他。
周邑初不懂她這樣的心思,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逼自己不要哭出來。
「怎麼回事?」
他察覺到她不對勁,搭高鐵前往臺中的時候,她還有說有笑,回程卻沉默不語,他原以為她是累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我我想回家。」她低下頭,很堅持。
周邑初瞅了她一會兒,嘆口氣,「好吧!我送妳回去。」
陶蔓儂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就怕他發覺不對勁。
在車上,她一直隱忍,好不容易到達她家。
周邑初將車子停在路邊,「儂儂。」
黑暗中,被他這麼一喚,她全身發顫,莫名的想逃。
「呃謝謝你送我回家,我累了,先上去了。」
她的手才摸到門把,一股熾熱的氣息自背後兜籠著她,那是一種太灼熱的感觸,她嚥了咽口水,趕緊開啟門,逃了出去。
完蛋!
不逃還好,她這一逃,豈不是讓他知道她肯定有問題?
明知自己現在做的不過是垂死掙扎,她還是加快腳步,彷佛背後有厲鬼在追。
果不其然,她才將鑰匙插進鎖孔,還來不及轉開,便聽見後面傳來令她膽寒的聲音。
「陶蔓儂!」周邑初連名帶姓,語氣不悅的叫住她。
陶蔓儂臉色大變。糟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還是有想哭的感覺,而且不確定自己現在面對他,是否不會被瞧出破綻
她心一慌,趕忙開啟門,準備一進屋便把門關上。
「妳等一下!」他當機立斷,阻止她關門的動作,並抓住她的皓腕,進入屋裡,隨手就要開燈。
「不要開燈!」她大聲阻止。
來不及了,啪的一聲,玄關的燈亮了起來。
她抬起手,遮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