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還得辛苦小姐,府裡勞煩小姐操持了。”
這種瑣碎的事她是最不喜歡做的,往年也是扔給白雪張羅。因為她會回南蠻的家,跟祖父他們守歲。家裡的長輩對孩子雖說向來是放養,任由著愛去哪去哪,愛做什麼做什麼,但年關將至時不論身處何地都要趕回家中團聚,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她道,“我本來答應了要回家的。結果今年寫信說不回了,我爹肯定很生氣。”她煩惱著,想著等到見面了,該怎麼哄她爺爺,她爹和那些叔伯。
“是我害得小姐食言了。”他是一臉的愧疚。
景帝儀頭枕在他胸口處,聽著規律的心跳聲。正如他摸清她的喜好,他的表一不一她何嘗不是摸得透透的,有時都不需言語的交流,睇來一個眼神,她就知他想什麼,“再說一遍,我要聽聽看你有沒有昧著良心。”
他的“愧疚”沒能堅持多久就破功了,笑了好一會兒,道,“我自然高興小姐能留下陪我守歲。但若因此令小姐挨長輩責怪,我心裡也是不捨得的。這樣好了,小姐不妨將責任歸咎到我身上,明年我陪小姐回去,不論打罵,由我來領受。”
她看他是琢磨著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探知她家裡底細,哪一日她一不順心跑了,他還有尋的去處吧,“他們對我倒是捨不得打罵,對你卻真的是下得去狠手的。你當真要擔這個責任?”
“小姐的長輩們都有什麼喜好?”他問。
喜好?“最大的喜好和我一樣,喜歡看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這可不容易投其所好,“小姐的爹孃……”
她截了他的話,“你想問我爹孃什麼樣的?我娘倒沒什麼,我爹比較難應付。”她一時也找不到貼切的詞形容,只是自豪道,“若哪一日你們在大街上遇上了,即便未曾見過,人潮中你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哪個是我爹。不過……鳳哥哥還是期望他不要出現在帝都吧,否則那才真是要翻天了。”
……
鳳靡初執著一枚白子,在思索如何在棋盤上落子,破解棋盤上的殘局,他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無聊的逗著兔子的景帝儀。
那兩隻兔子他送給她也沒多久,原來不過巴掌大,可是在景帝儀餵養下,像發酵的麵粉團,漲大了好幾倍,籠子也顯得擁擠了。
鳳靡初道,“還是給它們換籠子吧,擠在一塊看著怪可憐的。”
景帝儀唉聲嘆氣,“好無聊。”鳳靡初笑了笑沒回應,注意力又拉回棋局上,她扔了手裡的蘿蔔,走去趴到鳳靡初背上,整個身子重量全壓他身上,在他耳邊又重複道,“好無聊。”
她已經叫人去打聽城門上有沒有懸掛人頭,可打聽的人還沒回來。
見他自己和自己下棋好似也樂在其中,她便進行騷擾,她無聊自然也不許他一個人找樂子。鳳靡初放下棋子,忽的背起她轉了兩圈,景帝儀抱著鳳靡初的脖子,笑聲就和她腳鏈上裝飾的銀鈴鐺那般清脆。
因這玩鬧,起來時丫鬟那一雙巧手給她梳的墮馬髻也亂了,玉蘭簪子歪了,纏在她頭髮上要掉不掉的樣子。
梳妝檯上的銅鏡映照出兩人孩子氣的笑靨,她孩子氣是正常的,卻是難得此時此刻他的心境倒也像退回了七八歲年少無知,無憂無慮的時候。
偷得這閒暇,裝病這幾日離了那些繁忙的政務,有她陪著,也算是輕鬆自在,“小姐若是覺得無聊和我對弈一局,如何?”
下棋就不無聊了,一樣無聊,“鳳哥哥你就這麼想和我下一局?”
“棋逢對手也是一件樂事。”
“樂事?我贏了不會因此得到什麼,輸了也不會因此失了什麼,就是普普通通的下棋,沒有那份驚心動魄的刺激有什麼樂趣。”她把頭上的簪子取下,長髮如瀑布傾瀉而下,純真中帶著幾分魅態。景帝儀惡作劇的把簪子插到鳳靡初頭髮上,鳳靡初想把她放下,她不肯,硬賴在他背上。
她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要賭注了,他問,“那小姐覺得怎麼下棋才有趣?”
她想了想,“鳳哥哥要真想我和你下一局也得,我贏了,你給我做一日的人肉轎子,就像現在這樣。你要是贏了,下一回,鳳哥哥再染上風寒的時候,我就不開那麼苦的方子,也不逼你喝薑湯。”
他笑道,“這樣的賭注似乎不太公平吧。”
“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你情我願就是公平了。何況是你想和我下棋,有求於人,你多給些甜頭那也是應該的。”
這歪理她也說的振振有詞,好似他邀她下棋,還一點點吃虧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