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竹很有力氣,誰敢反抗,她就把人推得很遠,以至於無人敢動手打她。
陸落就到了最前頭。
最中間有個很大的圈子,沒人敢靠近,穿著粗布衣裳的四旬婦人,還在拿簪子扎一隻猴子。
猴子很奇怪,眼睛有點像人,活靈活現觀察四周,面部像個微笑的表情。
而猴子沒有用繩子栓住,身上被婦人痛得傷痕累累,血將它的毛髮凝成了一塊塊的。
它本是機敏萬分,可以跳開的,她卻不躲不閃,任由那婦人扎它。
那婦人半蹲在地上,抓耳撓腮,她竟像只猴子。
“那猴子怎麼不跑啊?”四周的人都在議論。
“不知,是家養的猴子吧?”
“別說是家養的,就是親生的猴子,被簪子這麼扎,也該逃跑了。”
眾人說得一陣鬨笑。
他們不敢太靠近那婦人,怕被她手裡的簪子傷及。而一旦他們靠近,那猴子也齜牙咧嘴,像要撲上來。
此事很怪。
“她這是撞客了嗎?”有人議論,“我瞧著她病得不輕。”
撞客,俗稱鬼上身,請人驅鬼即可。
陸落從前不相信這話,她認定撞客就是癔症,沒什麼玄乎的。
到了今日,她的科學觀有點動搖了。
她看著那四旬夫人,她的神態。她的動作。以及那猴子的表情,完全不對勁,小孩子都看得出來。
人畜的靈魂好似調換了。
這會徹底動搖陸落的科學觀,她靜靜看著。秀眉微蹙。
“姑娘。那猴子有趣。咱們抓回家吧!”倚竹低聲對陸落道。
陸落連忙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傻丫頭,不許胡來!”
她捏得很用力,幾乎把倚竹的手捏紫漲了。
倚竹就不再說了。
陸落用天眼看。發現那猴子和婦人身上,都圍繞著氣極濃郁的煞氣,濃得化不開,卻又不散。
她又仔細看了片刻。
她還要仔細看時,婦人的兒子和丈夫來了,用繩子困住了婦人,再捆住了猴子,報上馬車回家了。
陸落再次看了眼那個婦人,記住了她的生辰八字,回頭她可以去尋找。
她沒有貿貿然上前,因為不對勁。
陸落預感到了危機。
“唉,散了吧。”婦人和猴子被帶走之後,人群慢慢散開。
陸落折身往回走。
剛走幾步,就瞧見對面街道的屋簷下,一個男人修長聽罷,負手而立,也在觀察那怪異的婦人。
是顏浧。
陸落看他時,他亦瞧見了陸落。
陽光灼目,顏浧的臉半隱藏在屋簷下的陰影中,他眼神冷肅。
陸落收回了目光,帶著倚竹回到了馬車上。
“怎麼回事?”聞氏忙問陸落,她也是十分好奇,“聽說是個瘋女人?”
陸落就把她看到了,都告訴了聞氏。
倚竹也在旁邊插嘴:“夫人,那猴子可好玩了,它衝我笑。”
陸落的描述,聞氏覺得不可思議;倚竹的描述,則叫聞氏毛骨悚然。
“是鬼嗎?”隨行的丫鬟玉階膽子最大,一臉興奮問。
九娘害怕,往聞氏身後躲。
聞氏瞥了眼玉階:“別胡說。”
秦媽媽也道:“這是撞客了吧?人撞客了,行徑與平常大不一樣,請巫婆跳大神即可痊癒。”
“我們莊子以前也鬧過撞客,是個八歲的小女孩子,聲音卻跟老頭兒一模一樣,著實可怕。”玉階道。
她們竟然聊起了撞客。
陸落第一次聽到這麼多的撞客事件。
以前也有,那時候她尚未開天眼,對此事將信將疑,總懷疑是醫學的落後,以及人們的幻想。
她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撞客沒什麼可怕的,很常見。”秦媽媽最後道。
她們聊著,四周的馬車差不多散了,他們的馬車也能順利前進,回到了青敖灣。
陸落滿心都是那個女人的神態,以及他們身後的煞氣,就顯得心不在焉。
“你怎麼了?”聞氏推陸落。
倚竹道:“方才我們瞧見顏將軍了。。。。。。。”
聞氏臉一沉。
陸落沒有為顏浧煩惱,她也不意外他出現在此地。
“是嗎,我沒有瞧見啊。”陸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