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警覺,對我有所防範,就不容易在她口中套出真話來。
而如果是“偶然遇到”,她就會不以為意,自然就容易在言語中露出破綻。
我點了點頭,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白素已經隱沒在人叢之中,看不見了。
我走近何豔容和人群記者,開始時並沒有人留意我,一位女記者正尖著聲在問:“萬先生失蹤多年,究竟去了何處,社會大眾都很想知道,何女士如果堅決不回答,只怕會引起更多的揣測。”
何豔容雖然還維持著笑容,可是看得出非常勉強。對於萬良生失蹤多年,究竟真相如何,新聞界一直在鍥而不捨地追查。令我感到非常古怪的是,我早已記述過萬良生變成海螺的經過,可是卻完全沒有人相信 世事往往如此,真話反而最不容易使人相信。
何豔容的回答,也令我感到很古怪,她其實可以直截了當告訴所有人,過去七年,萬良生不是人,是一隻海螺。
可是自從萬良生“回來”之後,何豔容從來沒有那樣說過,我這時候突然感到何豔容不那樣說,是因為她自己也根本不相信萬良生曾經是一隻海螺!
這就令我感到事情蹊蹺之至,因為以何豔容和萬良生現在的關係來說,萬良生一定早已把過去的事情告訴何豔容,何豔容就沒有理由不相信!除非現在的萬良生根本沒有成為海螺的經歷,所以何豔容才不相信萬良生曾經變成海螺。
那樣看來,事情離廉正風的假設,又近了一步 現在的這個萬良生,不是以前的那個萬良生!
在那個女記者問了之後,又有幾個用更尖銳的語氣,問同樣的問題。何豔容很不耐煩,她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真的拿我當擋箭牌,竟然道:“我和我先生說過許多次,事情衛斯理先生最清楚,你們可以去問他,他認為可以說,自然會說出來!”
何豔容的回答,引起了一陣反感之聲,那個女記者又失聲道:“衛斯理是什麼人?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個人都不能肯定,上哪裡去找他?”
這幾句話居然得到了不少和議,我知道這是我出場的時候了,我舉起手來,大聲道:“我就是衛斯理!”
同時我向何豔容打招呼,何豔容看到了我,就像看到了親人一樣,發出了一下歡呼聲,穿過記者群,向我走來,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剎那之間起了小小的騷動,然後七嘴八舌,人人爭著發問,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我等他們略靜了下來時,才道:“萬良生先生失蹤的詳細情形,我早已經記述過,不過各位之中,有連是不是有我這個人都不能肯定者,當然我不期望有人會看過我的記述。”
出乎意料之外,我的話才一說完,居然有不少人舉起手來,表示看過我的記述,一個很可愛的小夥子還大聲道:“你在記述中說,萬良生先生變成了一隻海螺!”
(這小夥子為何可愛,大家應該明白。)
這小夥子的話,也引起了一陣笑聲,笑聲當然是發自那些不相信有這種事的人。我留意到何豔容的反應,她看來在竭力忍住笑,顯然她也不相信萬良生變成海螺的說法,認為荒誕可笑,所以才有這樣的神情,這使我更肯定了我剛才的想法。
失聲女記者笑得很誇張:“人變成海螺,有可能嗎?”
我笑道:“記者的責任是報導,而不是判斷事情有沒有可能!”
女記者立刻反駁:“如果是沒有可能的事,記者怎麼可以不負責任加以報導!”
我攤了攤手:“那就請你不要報導!”
女記者可能沒有遇到過像我這樣對付記者的人,所以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趁機拉了何豔容向外走,很快的出了大堂,我的車子就停在門口,幾個酒店的保安人員,正在研究如何處理。我開啟車門,先令何豔容上車,我坐上駕駛座,連車門都來不及關上,就疾駛而去。
在車上,何豔容先開口:“還是衛先生你有辦法!”
我已經想好了該如何說才能套出真相來,所以立刻回答:“再有人問,你就堅持說萬先生失蹤期間,變成了海螺。”
何豔容笑了起來,她笑得毫無機心:“真有趣,可以把這種事當成真的一樣。”
我也笑,當然笑得虛偽:“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記述?”
何豔容笑得更歡:“衛先生,誰會相信?別告訴我你竟然相信了你自己的創作!”
我吸了一口氣,很自然的問:“難道萬先生他沒有告訴你,他真的變成了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