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陳壽延預先籌劃好的,讓他父女兩唱紅黑臉,李承斌素的不吃,就叫楊姣梅來硬的。
楊姣梅會意,霎時失去了先前的溫存與媚態,柳眉倒豎,杏眼圓瞪,雙手卡住螞蜂腰,霍地站起,雙腳蹦地的:“咋著,到嘴的肉不吃,讓老孃不死不活的跟你受一輩子罪?給你梯子都不上,那好,老孃我離開這個家,咱各走各的路。”
李承斌再要爭辯,又怕楊姣梅吵個沒完沒了。他氣昏了,也嚇昏了,象個呆子、傻子,不動,不吭,愣在那兒。
屋裡,一時冷了場。
楊萬利一見奏了效,忙打圓場:“承斌也不是那意思,看說那裡去了,沒輕沒重的。”便來了個先入為主,殷勤地倒了三杯酒,端起來:“為承斌高升,為你們今後榮華富貴,來來來,乾杯。”忙向楊姣梅使眼色。
楊姣梅很不情願地撇了下小嘴,馬上轉怒為喜,滿臉*地跟著端起來,父女兩一唱一和:“全靠父親栽培。”又撒嬌撒痴地:“承斌吔,就算我一句話錯了牙關,夫妻沒有隔夜仇呢,也用生這大氣?來,我敬你一杯,消消氣。”小手兒就給承斌送到嘴邊。
李承斌麻木了。見他父女兩一陣忽雷一陣雨的,既納悶又苦惱,任她擺佈著。
楊萬利見這頂假帽子顯了靈,楊姣梅一發火,他就不敢吭,心裡罵了句,陳壽延那傢伙真他媽蜂窩腦袋,這點子還真管用。一不作,二不休,防他變掛,索性再給他塞進肚裡個棒錘。得意的說:“彰州方面對這次醫院爆炸大大嘉獎了番,多虧你配合,這一切已讓彰州給你記在名下”……
“這是血口噴人!”沒想到李承斌在沉默中突然爆發,一時盛氣凌人,似有格鬥之舉。嚇得楊家父女倒抽了口涼氣,大張嘴回不上話來。
不過,楊萬利今天心情特別好,雖捱了臭罵,並不生氣。豈不知,他怕再演下去自己的火性會冒出來。喝了杯酒,自解自勸地:“這已是過去的事,不提了,承斌,我要走了,你還有啥要說的?”
“往哪兒去?”又是一個突然訊息。他想,今天咋搞的,難道是一場夢?為啥接二連三襲來些意想不到的事?
“回彰州”。楊萬利蛤蟆眼掃了下李承斌,裝出怪輕鬆的樣子,
“那兒正打仗呀?”於其說李承斌替他擔心,倒不如說是怕他不走。
不想,楊萬利毫不在乎:“承斌,你是讀書人,該明此理。自古英雄有幾個不是在疆場上闖出來的?不是我說,你以後膽子也得放大些,我走後,你就成了*這一地區要員,幹出一番事業,也好飛黃騰達,榮宗耀祖。”
楊姣梅只怕李承斌再發牛脾氣,忙鸚鵡學舌地:“是啊,大丈夫青史留名呢,總不能一直屈居人下呀。”
李承斌實在無心與他們爭辯,淡淡地問:“啥時候走?”
“時間還沒定,不過,為了不影響你今後工作開展,不用為我送行,悄無聲息就走了。”
李承斌似信非信地瞅了眼楊萬利,走出家門,濃濃夜色,朝他襲來,不覺打了個寒顫。
李承斌一走,楊萬利把所有可疑的東西,連同收發報機,鑽進櫃底的地下室。
李承斌的用意,雖在劉棟意料之中,那塊褐色彈皮,更證實了他們的判斷,在鐵的事實面前,粉碎了謠傳,教育了群眾,醫院上下,一時同仇敵愾,情緒高昂。用血和生命的代價,喚醒人們,擦亮了眼睛,非旦沒被反動派的恐怖手段嚇倒,囂張氣焰壓服,一石激起千重浪,防特反特,團結支前的氣氛空前高漲。
隨之,帶來一個難解的謎:李承斌為啥要費盡心機尋找那塊彈皮?取出後又言不由衷,如大病一般?平時少言寡語,儘量避免與劉棟他們接觸,那晚卻破門而入,不請自來,態度又十分固執,作何解釋?
處處是謎霧,處處是疑陣。
劉棟深感自己工作沒到家,以至群眾不能成為強有力的耳目。雖不象第一次踏進院門時那樣如入荒漠之感,但仍有力不從心之苦。
不過劉棟認定,出事那晚他讓田光麻痺敵人的同時,也給李承斌造成了錯覺。他手中可能握有某些人的把柄,而又有難言的隱疼,出於對醫院安危的擔憂,便以這種方式給他們暗示和送出警告訊號……
為了澄清真象,劉棟從旁敲側擊到單刀直入,誘其覺悟。不料李承斌把口封得嚴嚴的。他說:“鑑於對謠傳的懷疑,為弄清遇害者的死因,就象給所有的傷員做手術那樣,尋找並取出至殘至死之物,是一個外科醫生份內之事”……
他講得既有道理,又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