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狂怒之下,猶似喪家犬,差點被一腳踢出門外。
賴青頭腦冷靜後想,必須讓他使出逢迎掌控渾然自如手段,不能一味強逼,他臆測到,先從一個人身上開啟缺口,這群書呆子一犯眾努,整個防堤就被沖垮,用他的話叫“引蛇出洞”。只有把他們激怒,才口無遮攔,甚或出現越軌之舉,揪住根毛髮,不僅可拉下他的頭,還能捎帶一大片。對三十六計,早爛熟於胸,終想出無中生有,火上加油這一招。
這便是賴青授給刁鋒的毒計:用凌志遠這個“誘餌”開刀。這一招還靈,終陰謀得逞,不僅在眾怒下帶出一大群,使周正上鉤,越軌之舉,大出意外,聽到撕整風小報,如獲至寶,不僅是大不儆問題。接下來批判更加尖刻,將周正撕碎的整風小報拍照,圖文並茂,刊登在下期整風小報上:《論周正的反抗與醫學院階級鬥爭》。刀筆手露骨地寫道:“凌志遠不過是這個團伙急先鋒,過河卒。”並刻薄地把周正說成是黑前臺。
那麼“黑後臺”會是誰?文中留有伏筆,暗藏殺機,又隱而不露。
作為一個四十年代在校入黨的地下工作者,周正找到刁鋒,理直氣壯地質問:“刁鋒,該學員是向你彙報了的,為啥反嫁禍於人?”
刁鋒不象平時暮氣十足,無所事事,頹糜不振,惡性的膨脹,自恃位高權重,他佇立在那兒,既陰陽怪氣,又咄咄逼人:“我是怎麼回答你的?”
周正是個耿直文人,他君子之風,豁達大度,豈是刁鋒波譎雲詭小人之心對手?人言:君子與小人爭鬥,失敗的往往是君子,確有其哲理。於是說:“你說這事讓我處理。”
“這不就對了?”刁鋒似抓住把柄,窮追不捨:“讓你處理,為啥不把他辭退,偏偏留下來,啊?”
周正見他耍起無賴,其醜惡嘴臉、乖張,令他既噁心又寒心,這個向來越挫越奮、越奮越勇、敢於拼搏的老黨員,氣憤之餘:“如果這算一個問題,你不承擔我承擔,為啥要牽連無辜?”
“無辜?”刁鋒見周正冥頑不化,冷笑一聲:“好個承擔責任,這麼輕輕一句就想抹煞你死我活階級鬥爭?用你這把黑傘保護他們,妄想!”
周正敢賭敢輸,為使同志們不受株連,甘願打掉門牙往肚裡吞:“紅傘、黑傘,先放到一邊,自有定論,這批人可是咱院骨幹,平時工作有目共睹,才使我院改革走前一步,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我院能有今天,是用他們心血澆鑄的,來之不易,怎能毀於一旦……”
周正這個血氣方剛、單純、率直,心底無私天地寬的人,他的話幾乎使刁鋒啞然失笑。周正話未完,自詡為黨的化身刁鋒淫笑道:“怎麼,把黨的成績記在某些人頭上,這不分明別有用心?至於誤國興邦,那要看誤什麼國,興誰的邦。”
周正才真看透刁鋒這個無賴,內心狂瀾湧起,對他卑鄙行徑徹底失望,遏制不住悲憤:“你這個整天無所事事,欺世盜名之徒,也配以黨自居?我替你害羞。”一番舌戰,憤然而去。
刁鋒對周正挖苦,句句點到要害,滿臉羞紅。
第二天,大字報氣勢如狂風暴雨,不僅重炮猛轟資產階級分子凌志遠,連李承斌、淑菲“榜上”有名,並把周正以資產階級學術權威自居,混入革命隊伍地主資產階級代言人,保護傘,狂轟爛炸。
李承斌回憶自己前半生,想獨善其身,固守寂寞和孤獨,卻處處是陷阱,難有立足之地。回首悽愴往事,使他倍加珍惜來之不易的今天,決不能讓別有用心人毀於一旦,再虛度此生。他太書生氣了,一個普普通通知識分子,豈是那些野心陰謀家翻手雲覆手雨對手?怒衝衝找到刁鋒,振振有詞與其論理:“吸收富農子弟,而不是富農分子,是他有這方面專長,培養後可解鄉村缺醫少藥燃眉之急,錯在哪裡?凌志遠預先有請示報告,他是無辜的,要鬥,由我李承斌一人承擔。”
按他想,刁鋒對此事知根知底,學院為儘快向農村輸送人才,在教改上大膽創新,省報都報導併發了評論,作為院裡最高領導,我們拉套你吃麵,出盡風頭,到處風光地演講、作報告、交流經驗,可為啥……?滿以為刁鋒會幡然醒悟,澄清事實,還以公道。不料,沒聽完他的陳述,皮笑肉不笑地:“李承斌,這是你死我活階級鬥爭,你們一些做法,不過是用假象向党進攻的一枚枚炮彈作包裝,說到報導,流毒更廣,至於後臺,相信周正還不夠資格,會被一個個揪出來。”
李承斌捱了一悶棍,大家正沉緬於憤怒之中,刁鋒召開全院師生大會,顛倒黑白,空穴來風,惡語傷人,歷數一些人“罪狀”後,當